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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独孤皇后便冲着晋王道:“你还不赶紧回府去,万一那信到了你没能收到,岂不是误了你阿姊,白白让她担心受苦!”

“是是是,”晋王连忙应道,“那……阿环她——”

独孤皇后道:“不必担心晋王妃,且让她陪着你阿姊。”想了想,又觉得还不够,又道:“你速去派人到沿途驿站接着,若是接到来人,一刻也不要停,连夜把消息送过来!”

“是,母亲。”晋王应罢,又向着杨坚行了一礼,便急身回府等信去了。

……

乐平公主一回到弘圣宫,便支撑不住身子软了下去。幸而白鹭子与晋王妃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才没倒在地上。

二人将乐平公主安置于内殿的榻上,乐平公主费力地睁开眼,问道:“那信何时能到?”

晋王妃道:“左不过这两天,公主且稍稍等一等。”

乐平公主点了点头,“好,我等着。”

晋王妃听了独孤皇后的诏命之后,便又回到了内殿,静静陪着乐平公主。

白鹭子急得不行,乐平公主说的等,真得是眼巴巴地等着。不吃不喝,看着着殿门,似是下一秒,便有人从那里进来似的。

晋王妃看着心中实在不忍,便接过白鹭子的汤碗劝道:“公主,用些膳食吧!”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道:“吃不下!”

晋王妃想了想,道:“公主,稍稍用一些,等公主精神起来了,妾与你讲讲肖元元如何做生意的!这次入京妾还带了肖元元做的罐头,一直不舍得吃,晚些时候妾命人搬过来!”

乐平公主看向晋王妃,终是点了点头,晋王妃将汤递到乐平公主的嘴边,乐平公主仅喝下小半碗,便再也喝不下去了。

晋王妃也不能逼着乐平公主必须喝完,只好叹了一口气,命人把汤碗撤了下去。

接着,晋王妃便对着乐平公主慢慢讲起肖元元在江都府的日常来,虽然当中有些事情晋王妃在日常书信中也提起过不少,但乐平公主却一个字都没打断,静静地听着。

直到宫人把罐头送到了宫里来。乐平公主才含泪吃了一碗,吃完再也熬不住,睡了过去。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白鹭子就地将乐平公主安置在榻上,悄声叫了晋王妃出殿来说话。

“多谢王妃,若不是有王妃在,公主这次怕是不好熬过去!”白鹭子小声致谢道。

“不必客气,”晋王妃小声问道:“怎么来了这么许久,不见小娥英?”

白鹭子回道:“郡主不想入宫,留在府里了!”

晋王妃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这个样子,她不来也好。”

白鹭子有些为难,道:“公主如今情绪不稳,身旁离不了人,只惜奴婢不会劝解人……”

晋王妃明白白鹭子的意思,连忙道:“白家令不必担心,皇后娘娘派了妾来照看公主,在尚未得到消息之前,本宫会一直留在弘圣宫里。”

白鹭子心中一喜,连忙致谢道:“多谢王妃,奴婢感激不尽。”

晋王妃点了点头,道:“你在宫中帮本宫收拾一个偏殿出来吧,只怕公主这一夜并不能安稳,倘若一有动静,你便来找我。”

白鹭子连忙称是,又急急派了人为晋王妃收拾偏殿。

晋王妃所料不差,乐平公主睡到后半夜,忽然便被惊醒了。醒了便叫人去为她更衣,直言要出宫去。白鹭子和一众宫婢拦也拦不住,跪了一地。

晋王妃衣衫不整地急急赶来,见到晋王妃,乐平公主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颤声问道:“晋王妃……可有消息了?”

晋王妃上前扶住乐平公主,哄道:“公主这才睡了一会儿,没那么快的!”

“她会不会死了!”乐平公主问道。

“不会,不会的!”晋王妃扶着乐平公主在床边坐好,轻声哄道:“她是个很会保养的身子的人,当年我在公主府上小产,身子孱弱不堪,是她跟孙医倌一起拟了药膳方子给我吃,你看我眼下我身子已全然好了,一点病根也没留下……”

“她不是你——”乐平公主摇摇头道:“那一夜她死过一次,她连气息都没有了,我差些也跟着她去了……”

“公主——”晋王妃切切地劝慰道:“就算肖元元死了,她只是一个奴婢,不值得的!”

晋王妃十分担心,万一再接到肖元元已死的消息,乐平公主能不能撑下去。

“她不是,她不是——”乐平公主脑子一疼,又喃喃道:“她不一样,她与你们都不一样!”

晋王妃缓了一下,冲着殿里一众的宫婢挥了挥手,命她们都出去了,只留白鹭子一人在殿中伺候。

晋王妃扶着乐平公主躺下,凑到乐平公主枕边,道:“公主与我讲讲吧!”

乐平公主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半天才缓声讲起:“从前,有一条鱼,生在河里,草青水美,伙伴成群。

后来,它们被人网住了,装进水桶里,然后准备运到城里,任人宰割。

在运走的路上,地面坑洼不平,它在那逼仄的水桶里荡来荡去。

忽然,那马车遇上了一个大坎,使劲颠簸了一下,把鱼从水桶里震了出来,掉进了刚下过雨的车辙里。

那运货没有发现,径自走了。

那车辙里有些残留的雨水,那鱼暂不会死,可它孤身留在尺寸大小的坑里,太阳越来越大,水逐渐变得越来越少,也变得越来越浑浊,脏臭不堪。

它知道,它快要死了……它本来只要等死就好!”

乐平公主的话断断续续,晋王妃耐心地听着,问道:“后来呢?”

“太阳落山了,水消失的得慢了!可就算水消失得再慢,我终将会被晒干的!”乐平公主道。

她说的不是‘它’,而是‘我’。

晋王妃心中了然,乐平公主说的是鱼,其实暗喻的是自己。

外人都只道乐平公主盛宠之极,陛下与皇后对这个女儿言听计从,无有不依。

可是她所要的都是陛下想给的,陛下不想给的,她也绝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