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在盛夏,他以全校第一,全省第二的好成绩考入了省重点。
成绩出来的那刻,他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成绩。
反而第一时间发消息问她。
他只是单纯想看看那被她吹捧的题海战术到底有没有用,只是想看她的笑话。
看了许多回手机,那边没有任何回复,恼怒的情绪袭上心头。
她答应要跟他考一个学校,不会真没考上吧?
临期末测试那几回,她只有一次掉出了年级前十,应该没问题的吧?
聊天对话框里仅有他刚发出去的消息,他耐心耗尽, 怎么会掉出前十,他就知道那个书呆子方法不管用,谁叫她不听他的。
身高腿长的少年捏着手机,快步跑下楼。
爷爷不是最疼阮嫆了吗,虽然是省重点,只要钱砸的足够的多,给学校捐楼捐物,塞个人进学校应该不难吧?
他去跟爷爷说说,爷爷会同意的吧?
才刚跑入客厅,就听到阮爷爷打电话同他爷爷报喜,说阮嫆又跟他考入了同一所学校。
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阮嫆终于回复了消息,她直接回复了个成绩单过来。
看清她成绩那刻,他竟然不自觉松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笑容僵在脸上,她考不考得上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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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高中生活正式开启。
阮嫆没能考进实验班,只是在普通班。
但能跟他考进一个学校,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高兴。
与此同时,传来另个消息,慕氏开拓了中国市场,慕伯父从瑞士回国,他最好的朋友也从瑞士回来。
虽然好友跟随慕家移居瑞士,但每年假期他都会回来,在繁忙的课业生活后,他们还会经常在网络上聊天,有好几回聊的太投机,忽略了时差。
他们谈天说地,聊科技聊游戏聊课业,更聊他的那个跟屁虫。
说起那个跟屁虫他就来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吐槽,要给他时间,他的苦水几天都倒不完。
每每他吐槽阮嫆时,好友显得格外的有耐心,纵使瑞士时差已至深夜,他也会耐心的听着他说完。
导致他很不好意思,每次吐槽完阮嫆,因为超过了时间,他都会歉意的跟好友致歉。
好友的到来给他的生活添加了新的色彩,终于有人陪他一起尽情的打球,有个旗鼓相当的人叫他觉得各种考试竞赛有了些趣味性。
再也不用跟这群只会读书的呆子待在一起傻学习,好友的到来最大的好处是这家伙比他还受欢迎,吸引去了全校女生的目光,极大的为他抵挡了烦人的烂桃花。
原本该很愉快的高中生活,又是被阮嫆搅乱的。
高中时期的少女,五官已经长开,明艳清灵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解语花,越发的受欢迎起来,但凡有阮嫆出现的地方,势必有很多脑残若有似无的想吸引她的注意。
因为她经常出现在篮球场,就连打篮球的人都多了许多,导致他打球竟然占不到个篮板。
早上有许多人暗戳戳的给她送早餐,中午吃饭,不用她说,早早地已有人替她打好了饭菜,就连她值日,也有人献殷勤跑去替她去打扫卫生。
这些人真是闲的,阮嫆有什么好,那么多人喜欢她。
不跟他在一个班级后,他好几回路过他们教室看见她在课间同别人说说笑笑。
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朋友,而忽略了他,凭什么啊,她也不想想她还是个哑巴的时候,是谁天天陪着她。
他们头一回老死不相往来的争吵是发生在一次家长会后。
那天阮爷爷没空,没能来参加,是阮家的保姆来的,她一直以来小心掩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不知道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就见纤细脆弱的身影躲在角落哭的眼睛通红。
他只是想要关心她,“阮爷爷没空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叫我妈过来帮你。”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她就先推开了他,红着眼睛却一点也不服输的说,“需要你假好心?薛姨来怎么了?我告诉你,你们那些话一点也伤害不到我,我之所以哭,只是因为我想我爸妈了,才不是因为你们。“
全然没想到一片好心,被狗吃了,他真是闲的来管她,他还怕他妈去替她开家长会被人说闲话。
当即也被气的口不择言,“我只是同情你,谁要管你,而且你哭成这样,回家去是不是又要找我爷爷装可怜,我爷爷又会误会是我欺负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娇软的声音厉声打断,“不会,你放心好了。以后也不用再接送我,替我谢谢凌爷爷。“
听见这话,他怔在原地,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已不知道自己原想说什么。
但叫他去哄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还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只能是他拒绝别人,她凭什么敢拒绝他的好意。
只能是他腻了烦了,因此他说,“最好如你所说!缠了我这么多年,你总算有些自知之明了。“
那天不欢而散后,阮嫆果然说到做到,不再坐凌家的车,甚至不来主动跟他说话。
有天放学后,下了大暴雨,倾盆大雨冲刷着车窗,他等在门口,只是想看看阮家有没有来接她。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们的车窗被叩响,看到窗外模糊的女生身影,他心提起,想也没想的降下车窗。
“凌也,雨太大了,我们顺路,我能坐你家的车回家吗?“与他同班的一个女生撑着伞,在暴雨里,红着脸羞涩又语带祈求的问。
他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的,可看见从学校出来,在雨幕里袅袅婷婷的清丽身影,他叫司机开了车门。
顺路载了那位同班女同学一程。
这回阮嫆与以往都不同,一直到期末结束都未曾与他说话。
不说就不说,他还能求着她说不成。
他照旧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偶尔遇见她,也故意对她视而不见,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向他表示好感的人那么多,不缺她阮嫆一个。
只是偶尔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为什么还不回来找他,甚至他的想法有所动摇,那天他兴许说话的方式不对,兴许该他先去示弱。
直到第二学期开学,漫长的假期过去,她还是没有来跟他说话,他很生气。
后来委婉的问他的好友,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好友慕景琛显然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给不了他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最终还是魏易初给他出的主意。
魏易初说是他太过含蓄,就得让阮嫆有危机感,才会意识到自己在乎他。
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因此他故意接受别人的好意。
可她还是未搭理他,反而围在她身边的蜜蜂越来越多,他气恼的问魏易初这方法管不管用?
甚至想干脆他先去道歉好了。
但每当这个念头起,就被他强制甩开,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只是他也已完全没了做戏的心情,上课走神,放学不再想去打球,做什么都没了精神。
在他终于忍不住找她去道歉的那天,她却先来找了他。
送了他亲手做的饼干,他看到了她纤白的手指被烫伤的痕迹,手中的饼干沉了几分,可见她花了多大的心思。
在她主动道歉后,他自然大度的选择原谅,他们和好后,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
这回阮嫆会时不时来他们班级找他,主动要求去看他打球,周末甚至还会陪他去打游戏。
他若心情好,有空还会陪她去上钢琴课。
他很满意这结果,魏易初的方法果然有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乎他。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了自己好友的反常。
学校举行运动会,他们班级恰好在阮嫆班的隔壁。
夏天天气格外炎热,看到遮阳伞下热的脸蛋粉扑扑,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的纤细身影。
只见她坐在前排,正垂眸翻看着比赛记录。
额前碎发被汗微微打湿,神情专注。
热成这样,她竟然也不知道来拿瓶水。
他主动递了瓶冰水给她。
周围一片笑闹起哄声。
这回他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心情愉悦,笑骂他们,“管好你们自己。”
起哄声音越来越大。
他不再搭理他们,随手从身侧拿了瓶水扔给起哄声最大的魏易初,骂了句,“少胡说,喝水堵不上你的嘴。”
随后又笑问另一个人,“景琛,喝水吗?“
话落,他没听见应答,回头看去,就见慕景琛的不知在看什么,看的格外专注。
顺着慕景琛的目光看去,他的笑僵在脸上。
慕景琛的视线刚好落在那肌肤莹白,纤细清灵的人身上。
那双狭长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阮嫆的背影,连他喊了两声都未曾听见。
他不由想起他同阮嫆闹矛盾那段时间。
学校论坛上有关慕景琛跟阮嫆楼盖的很高的帖子,跟帖的人很多,将他们两人的偷拍照片放在一起,磕什么cp。
当时他看见心中就很是介意,当即将那个帖子下无聊的人乱怼了一通。
第二天见到慕景琛,他还是感觉心里不顺畅,但好友对人一向疏冷,更没有跟阮嫆说过话,怎么可能喜欢阮嫆,只不过是学校的人无聊,胡乱拉郎配而已。
内心的情绪消弭,他们仍旧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可现在——
他半分都笑不出来了。
慕景琛回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跟他说,“喝,谢谢。“
他拿了瓶水递过去,勉强扯出个笑容,半开玩笑的问,“景琛,在看什么?我们叫你都没听见。“
慕景琛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冷白的喉结滑动,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抬眸看他,叫人分辨不出情绪的回了句,“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