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又缓又慢的娓娓道来,“阮伯父伯母出事那天,你从病房偷跑出来想去看看他们,但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我遇到了你。”
阮嫆听到这儿拧眉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当然记得。
只是每次她提及,他态度总要转变几分,没想到今天他会主动提起。
凌也看向她缓声道,“其实你并未说完整,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阮伯父伯母事故现场……”
“住口!不要再说了!”阮嫆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厉声打断,那是她最痛苦不愿回忆的场景。
她刻意遗忘的画面,被血淋淋的揭开,忆起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整个人浑身虚脱,脸色煞白,脚下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那双有力的手扶了她一把。
凌也强忍着自己内心泛起的酸楚,到底不忍心再说下去。
将面上毫无血色,仿佛风一吹就倒的人儿拥进了怀里。
有些怨恨自己,不该提及她的痛苦过往,可她不要他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想让她念在旧情再给他次机会,哪怕这情不是他的。
凌也低头轻吻了下她额头,低沉磁性的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痛楚,“好好好,不提,嫆嫆,你曾说我是你生命里的光,正因为我拉了你一把,我还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在,只要你回来,我们忘却之前所有一切,重新开始……”
她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耳边是车子摩擦地面尖锐的碰撞声划破耳膜。
血,全是血。
触目惊心,满目皆是红色。
滴答,滴答落在她稚嫩的脸上,她想哭就如现在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几次抬手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强势的扣着她纤细的腰肢,淡淡的馨香萦绕满鼻尖,填补了他空洞的如破了口的内心。
心头一软,喉间充斥着一股腥甜,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压下心头思绪,正准备安慰怀里的人儿几句。
却突然发现她的异常。
只见怀里人儿神色痛苦的紧闭双眸,光洁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周身止不住的颤抖,犹如深陷泥潭,挣扎不出。
凌也心尖一颤,看到她这副模样如被人狠狠的攫住了心脏,一股寒意涌上他的背脊,紧张的嗓子都嘶哑了几分,“嫆嫆?”
下一刻他已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将纤瘦如风中浮萍一样的人儿打横抱起,推开办公室门往外跑。
对见状迎面而来的人厉声道,“去开车,立刻去医院!快!”
阮嫆意识彻底坠入一片黑暗时,她听到凌也紧张的呼叫声,与微颤的安抚的声音,“嫆嫆,别怕,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
慕景琛处理了几份公文,总觉得内心隐隐不安,正欲提前结束工作,亲自去接她时,就接到了路骁的电话。
路骁语气慌张,小心翼翼的道,“慕先生,阮小姐突发疾病,现在在医院……”
路骁焦急的等候在病房门外,从他给自家老板打过电话后,就有些惴惴不安。
他家老板虽然什么也未说,但光是问他具体位置时的语气,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话未说完就被挂了电话。
路骁来回踱步,没等多久,就见一道颀长矜贵的身影远远的快步而来。
他忙迎了上去,“慕先生。”三字话音未落,就被自家老板完全忽视,裹挟着一股摄人的冷风从旁而过。
慕景琛被浑身上下散发的低气压笼罩全身。
许特助自然认识自家总裁的好友,只见梵慕总裁从走廊另端快步而来,脸色阴沉的吓人,他也很清楚这位与他家总裁的纠葛,正欲阻拦。
就被一记凛冽如刀锋的眼神止在原地。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慕先生,凌太太需要静养,现在不方便探视。”
慕景琛听见这句话狭长的眼眸微眯,身上满是浓郁的肃杀之气。
路骁哪儿见过自家老板这副神色,没想到还有比他还没眼力见儿的往上撞,他忙道,“别胡乱称呼,阮小姐现在跟凌家没任何关系。”
慕景琛不欲理会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毫不客气的推开病房门时,就见凌也坐在床前,紧握着正在床上昏睡的人儿的手,拉着她的手轻抵在额上。
而床上的人儿原本粉嫩的唇,苍白的没了一丝血色,另只手输着液,紧闭着的美眸不安的颤动,整个人在梦中都似陷入巨大的苦楚中,睡的并不踏实。
听见门口动静,那握着她小手的男人向他看来,本颓败担忧的神色刹那收敛,深邃的眸里多了分狠戾,眉紧紧的拧起,低沉磁性的嗓音,似怕吵醒了床上的人,压低了几分声音,“你还敢来!”
狭长的眼眸冰凉如薄刃,浑身散发着深戾冷漠的气息,并未因他挑衅的话语失去理智,而是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儿无恙,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回那人身上,语气透着彻骨的寒意,对凌也道,“出来。”
话落,他转身往病房外而去。
凌也深邃的眸里也凝结着冰霜,他未去找他算账,这个伪君子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路骁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浑身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往安全通道而去。
而凌总没比他家老板好到哪儿去,甚至看着更怒,紧随其后。
路骁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这两个大佬那个都不好惹的模样,这场面,要不要报警……
欲跟上自家老板,就听那没有一丝温度的清冷声音对他道,“别让人进来!”
只见狭长的眉眼里寒芒掠过漆黑的瞳仁,透着无限阴沉和森寒,路骁心中一惊,老板这分明是要找凌总算账的架势。
他家老板很少将情绪表露于外,鲜少能让人看出他真的在想什么,今天连掩藏都懒得掩藏,这场面他内心也怵的慌。
平日他家老板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他都怕,何况从未见老板这副神色,一时之间他也不敢违抗命令,又不敢走远,怕里面真出什么事,只得守在门口。
慕景琛进入安全通道后,将西服外套脱下,随手扔在了一边,解开泛着冷光的精致袖口,将衬衫袖口卷至臂弯处。
黑眸幽冷,让人如坠冰窖,开口声音冷的骇人,“跟她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