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刚给舒蕙的四合院里装了电话。
这年代京市装电话的人特别多,认真排队要等一两年,好在戴东林有关系,给楚榆走了后门,她交了5000块钱安装费,等了没两天就装好了。
电话月租费是4元,有了电话,楚榆跟舒爱国联系起来可方便多了。
“喂,二舅。”
“楚榆啊,二舅还以为你在学校,联系不上你呢。”
楚榆今天课不多,她就回来看看妈妈妹妹,撸个猫,再给男朋友打个电话,联络一下感情。
“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二舅听你的,把咱们玺堡所有的资金都拿出来收购黄花梨木了,南海这边的黄花梨比市面上的价格要低,东西还好,梁师傅赞不绝口,我瞧着也不错。”舒爱国吸了口烟,又问,“对了,收购来的黄花梨都运回德阳?”
玺堡的总店在德阳,尼克斯的生产线也在那,黄花梨肯定要运回去的。
不过楚榆想做一些好的雕花,德阳那边肯定找不到合适的师傅,再说舒爱国收购了几十万的木材,这些木材不可能完全用掉,楚榆想收藏一批木头,等遇到合适的师傅,再做成家具。
“二舅,德阳的仓库安全级别不高,要是被工人知道黄花梨的价值,难免他们不会起心思。”
舒爱国也是这样想的。
几十万的木头呢,这是什么概念?
遇到舒建党那种黑心的,一把火把黄花梨给烧了,舒爱国可承担不起这损失。
“你把要做家具的那些送去德阳,剩下的运来京市,我在这边租个仓库,单独存放木头。”
舒爱国肯定是同意的,楚榆做事他放心,他也怕德阳的师傅手艺不够,生产线不够精密,做出来的东西偏西式,糟蹋了这些木头。
“行,那我交代别人运过去,你回头给我个地址。”
楚榆答应下来,她的曼达林在京市有专属仓库,楚榆也有找仓库的经验,她的仓库都是防火级别的,消防做的好,只要再升级一下安保,她这批木头应该不会有问题。
再说黄花梨木都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抬,小偷很难偷走。
楚榆用了半天时间找好仓库,交代何陆帮她做一些门锁的升级,订好门窗,防潮防虫,然后骑着自行车回了学校。
她刚走到清大门口,就碰到了两个熟人。
周慧兰见到楚榆,眼睛一亮,“妈,是楚榆啊!您的孙女楚榆!您好久没见到她了吧?您从小对她那么好,靠捡垃圾拾荒把她养大,她考上大学,却对你不管不顾,这种人简直就是白眼狼!”
周慧兰这番话说完,围观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要知道,周楚榆可是清大的红人,她入学第一天就被评选为系花。
清大不是别的学校,优秀的女生很多,比起长相,大家更在乎才华和内涵,哪怕她一直担着系花的名号,也没有立刻被学生评选为校花。
直至楚榆拿下了岛国富士集团的工作人员,她写出华国历史上第一个杀毒软件,哪怕大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第一”两字足以给她带来“才女”的名号。
这件事后,楚榆名声大噪,成为众人口中公认的校花。
她穿衣服很讲究,哪怕大家看不出品牌,也知道她出身不错,没过过苦日子。
可周慧兰竟然说,她是奶奶拾荒捡垃圾养大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恩情啊,奶奶把她养那么大,她怎么可以翻眼不认人,对奶奶不管不问?
奶奶穿的如此破旧,楚榆却穿的光鲜亮丽。
这样的对比,刺痛了同学们的双眼,让大家被一种愤怒之情蒙蔽了双眼。
“楚榆,这真是你奶奶?”人群里一个同学问。
楚榆没答话,周慧兰走过来,可怜兮兮地说:
“楚榆啊,你说你也真是的,你考上大学离不开家里对你的培养,你怎么能攀上高枝就不管你奶奶呢?做人可不是这样的!再说了,你老家的男人为了供你读书,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你不能因为没拿结婚证就不认账,把人家一脚踢开啊!”
人群里简直炸开了锅。
清大的校花楚榆是众人心中的女神,她不仅弃养了拾荒的亲奶奶,还在老家有了男人,自己考上清大后,就把男人一脚踢开?
这也太炸裂了!
楚榆皱了皱眉,冷嗤一声:
“男人供我读书?周慧兰,你还真是张嘴就来,我父母离婚,一直以来都是我妈妈供养我们姐妹三人读书,你算什么东西,张嘴就敢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楚榆的态度让现场的风向有了改变,周慧兰被楚榆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吞吞半天,才急道:
“我是你亲姑姑,我怎么会冤枉你?你本来就是这种人,你奶奶捡垃圾都要养你,你呢?考上大学家都不回!大家看看老人家多不容易啊,天天捡垃圾,从垃圾桶里翻东西吃,就是为了给孙女攒钱,怕她在学校被人耻笑,谁知却养出一个白眼狼!”
楚榆简直想笑,周慧兰脑子要是没坑,也不能说出这种话?
“捡垃圾?垃圾桶里翻东西吃?”
周慧兰直觉这小蹄子要挖坑给自己跳,想了半天,硬着头皮道:“没错!你奶奶养你有多辛苦,你应该心里有数!要不是奶奶捡垃圾,能有你今天吗?”
楚榆讽刺一笑:
“捡垃圾养我?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就没见过一个捡垃圾的人把自己养这么胖的!更没见过哪个捡垃圾的人手上一点皱纹没有,红红润润的!还有啊,你还没死呢,你妈捡垃圾不不管,你来找我?捏造事实也要有个限度。”
周慧兰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像你这么没良心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没你有文化,说不过你,反正你不养老人,还抛弃男人的事,都是真的!”
“男人?你说我有男人,你有证据吗?”
楚榆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色眯眯地盯着楚榆,视线从她脸蛋转移到胸口,停留了好久,才眼巴巴说道:
“楚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男人鲍家栋啊!我养了你很多年,你奶把你许配给我,你不记得了?”
楚榆面露不虞,被对方猥琐的眼神侵犯到了,觉得哪哪都恶心。
她总算明白周慧兰和蒋美凤的心思了,这俩人编造谎话来清大找她,知道楚榆不好对付,干脆给她整了个男人出来,想借由这波风向,强行把她带回老家嫁人结婚。
这周慧兰真是又蠢又毒。
楚榆的愤怒无以言表,鲍家栋要上前抓她,被楚榆躲开了,她嫌恶道:
“别碰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们这群人真够奇怪的,一窝蜂凑上来,说是我家里人,说什么捡垃圾养我,还说我在老家嫁过人,一句实话没有。你们该不会是人贩子吧?想趁机拐卖妇女!”
楚榆的言论让很多学生愣了愣,这个年代学生们经历的少,各种骗术层出不穷,根本没人见识过所谓的人贩子。
鲍家栋急了,周慧兰给他使了个眼色,鲍家栋立刻扑上来,扭住楚榆的胳膊,气冲冲道:
“你个婆娘,拿了我的钱出来读书,考上大学就翻脸不认人了!我鲍家栋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一个高个男人皱眉道:“你怎么能打人呢?就算她真的做了错事,你也不应该打她。”
“就是!男人打女人算怎么回事!”
“这是家暴!”
楚榆忍不住扶额,这帮学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说他们聪明吧,又轻信了周慧兰和鲍家栋的话,说他们笨吧,又会跳出来维护她。
鲍家栋呸了一声,横眉一冷:
“老子家暴怎么了!她骗了老子钱,还在大学勾搭男人,这是老子的家事,老子打死她,警察都不会管!”
楚榆冷笑一声,一个反手捏住他的穴位,狠狠按压,就让鲍家栋手臂一酸,放开了对楚榆的钳制。
鲍家栋揉着胳膊,不敢相信楚榆这样的学生有这本事,他前头打死了三个老婆,都是任打任骂不还手,女人嘛,就算学点花招,力气也远远不如男人,一旦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张莹刚从校外出来,远远看到一男一女在校门口拉拉扯扯的,他们被一群人围住,张莹听了一会,越看越觉得那女孩眼熟,她急忙拨开人群,站到楚榆边上去。
“没事吧?楚榆?”
楚榆摇了摇头,张莹护在楚榆面前,冲鲍家栋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你老婆!楚瑜父母离婚了,她跟妈妈一起生活,楚榆妈妈是开餐厅的,就是京市最有名的那家炸鸡店,大家应该听说过,叫约克翰!楚榆母亲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把她嫁给这种男人?用脚趾想都觉得不可能!”
约克翰是京市最有名的快餐店了,好多清大学生会攒钱赶潮流,周末去约克翰约会。约克翰夏天是24小时营业的,学生们还会约在约克翰写作业。
毕竟这家连锁店服务特别好,从不赶人,哪怕你不点餐,也能在里面坐一下午。
这家餐厅有名到上过报纸,听说天天要排队,一天营业额上万。
这是什么概念,一年能赚几百万的餐厅,竟然是楚榆妈妈开的。
那楚榆不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了吗?
鲍家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楚榆家里有这条件呢!
那不是正好,把这婆娘娶回家,再想办法勾搭她妈妈,到时候那什么约克翰就是他的财产了!
他鲍家栋啥也不干,就能在京市做有钱人。
“你就是再有钱你也是我老婆!你在乡下时,被你奶许给了我,别以为来京市读大学,就不能不认糟糠之夫!这可不是我瞎编的,你奶奶,你姑都能给我证明!”
鲍家栋话说完,周慧兰和蒋美凤直点头。
蒋美凤走上前,颤颤巍巍地抓起楚榆的手,压下眼里露出的精光,苦口婆心道:
“楚榆啊,你男人来接你,你就别演戏了,跟他回去好好过日子,你有人照顾,奶奶才放心。”
蒋美凤一把抓住楚榆的胳膊,鲍家栋也围过来,眼看他们把楚榆架了出去,张莹大喊一句:
“拐卖妇女!快堵住他们!”
楚榆是学校的名人,这事还没有定论,怎么能让人把她带走?
更何况那男人看起来凶巴巴的,要是真采取暴力手段,可不得了!
清大的学生围住他们,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
“老师马上来了!”
周慧兰有点急,给鲍家栋使眼色,叫他快点推开人群,把楚榆带出去,蒋美凤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狠狠拽住楚榆的胳膊,三人把她围在里面,想强行突破人群,把楚榆带走关起来,晚上就跟鲍家栋洞房,只要事情成了,蒋美凤也就没啥不满意的。
说话间,一位年轻老师挤过来,急道:“是谁在闹事?”
这是楚榆的辅导员,姓李,负责班级的一些杂事。
李老师年纪不大,跟同学们走得挺近的,看到楚榆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道:
“楚榆,怎么是你?”
蒋美凤连忙道:“你是楚榆的老师吧?我是她奶奶,她在乡下跟男人有婚约,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她回去,你跟学校说一声,她这书不读了!她要回家结婚,伺候公婆,来年给男人生个大胖小子!”
李老师都惊呆了,她是京市本地人,什么事没见过?考大学时,老师就交代过,录取通知书必须自己签收,高考志愿必须自己报。
她以为自己见多识广,已经不会为这种人惊讶,谁知还是被楚榆的奶奶刷新了三观。
“不是,楚榆奶奶,楚榆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她是我们清大的门面,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就这样辍学太可惜了,”李老师看向楚榆,有点焦急,“楚榆,你怎么想?你快跟你奶奶说说,学业是大事,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楚榆皱眉道:
“李老师,这人不是我奶奶,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什么?”李老师的惊愕像焊在了脸上,“不是你奶奶?你不认识他们,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这男的还说他是你在乡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