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不见得。
于胜男跟茅光誉是同学不假,可她这人最恨以权谋私,她在德阳公安局待了十多年,就因为不通融,脑子不够灵活,不会来事,一直没有往上升的机会。
她跟茅光誉算不上感情好,最多是个老同学,半个老乡,偶尔串串门,不算啥。
可要说于胜男会为茅光誉开天窗,包庇茅光誉和周芳春干坏事,那真不至于。
她不会当谁的保护伞,她得对得起这身衣服。
于胜男之所以觉得茅夏不无辜,是因为证据太硬,人隔壁小姑娘说的一清二楚,书里的女主是根据她姐姐创作的,身高、身形、长相连生日都一样呢!
书里的打油诗还是藏头诗,茅夏跟楚榆针尖对麦芒,茅夏怎么可能把死对头写进书里?
这些证据不算,于胜男还有女人的第六感,她多年判案经验丰富,仅凭第六感就觉得茅夏不清白,反倒是楚湘和楚榆,有理有据, 不慌不忙,给人感觉比较可靠。
这事还牵扯到赵书记和罗长庚,俩人也一并被叫了过来。
周芳春和茅光誉到门口时,就与二人碰个正着。
“赵书记。”茅光誉与他握手。
赵书记笑笑,赵书记出了点事,茅光誉帮他料理了麻烦,还给了他一笔钱,赵书记收的心安理得,只是没想到省电视台会来采访,更没想到楚榆敢在采访时,直接报警解决。
不是啥大事,剽窃个书稿而已,出版社这种事还少吗?
只是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赵书记也难免觉得棘手。
俩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进去时,于胜男正在喝水,茅光誉看到这位老同学,莫名有点他头疼,他是跟局长打过招呼,局长也该跟下面人说过,问题是于胜男跟局长不对付,更不卖他这老同学的面子。
真说起来,于胜男是过去那个副局长,叫啥骆康成的一手提拔起来的。
于胜男只卖这位副局长的面子。
新来的局长纵然官职高,也没法让于胜男屈服,女儿落到于胜男手里,茅光誉觉得有点不妙。
他挺会来事的,先跟局里同志打了招呼。
“同志们辛苦了,实在不好意思,小女拿这点小事麻烦你们。只是小女脸皮薄,被人指责剽窃,咽不下这口气,这才闹到警察局来的。但小女学习成绩很好,学校老师都喜欢她,她平时很有才华,这书前后写了大半年,我都可以作证,她不可能剽窃别人的作品。”
茅光誉的话给这件事定性了。
茅夏是好人家的孩子,父亲官职不低,父母在德阳颇有人脉,人在学校也是品学兼优的,这种好学生怎么可能剽窃呢?
一个会来事的男同志就笑笑:
“茅同学很优秀,这事就是个误会。周同学是吧?大家都是同学,你们为了这点小事就闹到公安局来,也不怕给自己带来不好影响。将来你们在德阳工作,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楚榆听笑了,这是在威胁她呢。
真是什么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
“你叫什么名字?”
男同志一愣,端着杯水笑呵呵的,说话也有点油滑:“我叫什么名字,你问这干嘛?”
“我好歹也要知道威胁我的人叫什么名字。”
男同志脸色变了变,这种高中小女生最怕事,他经验多,就算楚榆楚湘想闹,也得考虑将来找工作的事,只要回德阳,就在茅光誉的地盘上。
茅光誉跟邱家走得近,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男同志好心提醒,对方不领情就罢了,竟然敢跟着他对着来!
反了她!
男同志把手里的本子一扔,横道:“威胁你?你这小姑娘真拎不清,难怪要污蔑别人剽窃,我看就你和你妹不学好,想敲诈茅局家的闺女。”
楚榆冷笑:“我拎不清,我污蔑他们?你连事情经过都不清楚,都没经过调查,就下了这样的结论,我看不学好的人是你才对!”
男同志真被她气笑了,他都摔本子了,一般人早就吓得不敢说话,楚榆倒好,竟然还敢跟他长篇大论,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
可惜挡了别人的道,男同事妹妹在茅光誉单位工作,靠茅光誉照顾,他必须护着茅光誉。
“你给我小心点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敢跟我叫板!!”
男同志话挺难听的,还要把楚榆关起来严刑拷打,要让她尝尝冷板凳的滋味,总之,什么吓人的话都说了出来,一般人还真扛不住,可惜楚榆不吃这一套。
到了这种地方,你越是软弱,越容易被人欺负。
她有证据,电视台的同志在外头直往里看,想来是对这题材感兴趣的,楚榆不介意为别人多提供点素材。
威胁她?好啊,就让这男同志继续威胁,冲突越激烈越好,她不过是个学生,能受啥惩罚?德阳严打还没结束呢,保护伞地头蛇啥的,谁往枪口上撞谁倒霉。
这男同志想做炮灰,楚榆可不拦着。
楚榆笑了笑,语气挺淡的: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在哪里都能说真话,不是?你想捂我的嘴,是不可能的。至于跟你叫板……如果陈述事实也叫叫板的话,那只能说同志你的标准,跟国家的标准不一样。人民公仆为人民,我也是人民之一,你没必要如此高高在上。”
男同志叫她说的一愣,他敢威胁楚榆不懂事,可楚榆上纲上线,拿立场问题来质问他,他还真不敢随便说话。
没法子,那十年的余威还在呢。
他敢乱说话,不怕被人拉出去斗?
男同志瞥了眼茅光誉,到底没敢跟楚榆继续叫板,怕楚榆给他戴帽子。
茅光誉笑了笑,“你这姑娘,嘴太厉害了,你总这么说话,以后能嫁什么样的人家?哪个男人敢要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是不敢跟你计较,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说你跟你爸关系不好,冤枉我家闺女干啥?茅夏又没得罪你们。你们这些证据……根据不作数!”
楚湘有大纲作为证据,除了笔记本,女主的设定和打油诗啥的,根本算不上证据,闹去法院,法官也只能说存疑,不能作为证据来定罪的。
说到底,把楚湘的笔记本销毁掉,其他的一概不认。
茅光誉给男同志使了个眼色。
周芳春见事情有转机,也笑了笑:
“楚榆啊,姑姑知道你恨你爸,可你不能把对你爸的恨转移到姑姑身上,我对你有哪里不好,你为啥非要污蔑茅夏?你和楚湘那点能耐,能写啥小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事我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不追究不计较,你跟楚湘俩丫头,赶紧回学校去。”
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不愧是夫妻啊。
那男同志盯着她:
“你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要呈上来?进了局子,要是故意隐瞒,可是要定罪的!”
这种吓小孩的话,楚榆一点不信。
可她怕这群人,甚至外头的摄像和记者都被茅光誉收买,不敢随便把证据拿出来。
“威胁我干嘛?赵书记和罗长庚来很久了,怎么没见你们审他们?我妹妹在德阳出版社丢了稿件,你不调查事情真相,非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她嘴太毒,男同志不敢过火,又去审问了赵书记和罗长庚。
这俩人一来,于胜男就知道楚湘说的肯定是真话,一个高二的女学生,就算想污蔑,也不可能污蔑这么多人,楚湘没去过出版社,哪里认识罗长庚和赵书记?
既然去了出版社,就得有动机才是,就只能是为了出版去的。
楚湘没撒谎,撒谎的人是茅夏。
男同志走个过场,就不耐烦地扔本子。
“查清楚了,这书就是茅夏写的,你们俩个小姑娘真不是东西,做戏做到局子来了!行了,这事就先这样,你们再不回去,我就只能拘留了!”
于胜男眉头紧皱,老骆成植物人后,所里分为两派,正局一派,她和几个骆局的老部下一派。
这男同志叫赵东,是正局的人,敢如此猖狂,肯定是正局发话了。
德阳的地盘上,被正局护着,楚湘这稿件怕是追不回来了。
于胜男同情这对姐妹俩,却也无可奈何,她正想帮忙说两句话,有人喊她去接电话.对方神神秘秘,表情凝重中透着讨好,于胜男有点懵,稀里糊涂接了电话。
一个电话接完,于胜男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榆,那个过分漂亮的小姑娘。
谁还没点靠山啊?可她是怎么找到这么硬的靠山的?她哪来这样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