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云的车子停在了门头硕大而闪耀的金歌夜总会门口。
门口的保镖拉开车门,将几位引下车子。
现在是白天,金色的装甲门关着,一行人乘坐边上的电梯直达三楼的办公室。
出了电梯,两位保镖分立办公室门口,裴青云打开门请阮飒和洛桐进去,又转头对花柳烟说了几句,花柳烟便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也装修的金碧辉煌,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原木茶几,像是个完整的树桩子,围着一圈的座椅是明代的圆弧扶手椅,茶几一旁摆放着一个功夫茶盘。
洛桐问裴青云:“裴老板也喜欢喝茶?”
裴青云微微一笑说:“我们这里凡做生意的,英语、中文、法语都会一点,算是各国文化的大熔炉。功夫茶是从你们中国传来的,不过我确实很喜欢。说话间,他已开始煮水烹茶。”
洛桐看这茶盘的摆放和煮茶的架势便知他是个老行家,茶盘上放着三只小茶盅,即便一个人喝,也是三只,这是规矩,取义自“品茶”的“品”字。
如果有超过三个客人的,那就再添三只。现在他们是正好三个人,也就不用添杯子了。
洛桐是深城人,算是南方人,也有喝茶的习惯,喝的是凤凰单丛、铁观音这类半发酵的茶,从小,她也帮外婆和大姨泡茶,因为泡茶的功夫不错,一直不怎么给好脸色的长辈在这种时候也会夸上一句。
此刻她眼神目不转晴地看裴青云手上的动作,他衬衣袖口处微微露出些纹身的痕迹,手背上的皮肤也略有些松弛,此刻在屋子里他仍戴着墨镜,镜片是变色的,现在无强光,镜片颜色便淡了些,隐约看出裴青云的眉眼,意外的是并不是那种横眉怒目的表情,倒有几分斯文。
裴青云抬头看洛桐,露出额头上的三才纹,他敲了敲两罐茶叶,问:“普洱还是红茶?”
“红茶。”阮飒抢在洛桐前面说,“你胃不好,还是喝红茶吧?”
洛桐“普”字都在唇边了,被阮飒抢了白,有些不乐意,轻轻瞪了他一眼。
裴青云细细观察着两人间的小动作,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又对洛桐说:“洛小姐看上去对茶艺精通?那下一步洗茶,你来?”
裴青云放下了手中夹茶盅的夹子,让出了主人位,让洛桐坐过去,他则坐去了阮飒的边上。
洛桐洗了一遍茶,重新煮水,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
裴青云说:“昨天洛小姐去的那家店是我两个手下占着股份的,平时店里有些什么事也叫他们出面,这俩家伙不懂事,拿走了洛小姐的护照,又害洛小姐担惊受怕,实在是对不住。”
阮飒问:“我听洛桐说,她的手链和裙子卖给了店家,我想帮她赎回来。”
裴青云看了一眼阮飒,微微拧着眉头,手指握拳向下敲了敲桌子,说:“本来是没什么问题,但这店家昨天突发心脏病,现在还在医院里,这链子和裙子的事,一时半刻就办不了。”
阮飒听后感觉有些离奇,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多问,只说:“那这件事,还麻烦裴老板帮忙留意着,我不想我女朋友的东西被别人买去。”
说到“女朋友”这个词的时候,洛桐朝阮飒那边看了一眼。
裴青云与洛桐的目光对上,夸了一句:“昨天拿到这个护照的时候,我秘书就说她见过洛小姐和阮公子在一起的,还说洛小姐长得很漂亮,今天一看,还真是。阮公子,你艳福不浅啊。”
阮飒被说得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
可洛桐听了,水壶的壶嘴一偏,热水一下子溅到茶壶外面,溅起的水珠有些烫到了手。
洛桐放下水壶,抬起手背看了一眼。阮飒已紧张地跑过去拉着她,裴青云站起身推开客厅里的一扇小门:“洗手间是这边。”
阮飒立刻抬着洛桐的手肘,去洗手间给她冲凉水。
裴青云对阮飒紧张的举动不以为意,可洛桐却感觉脸上挂不住,当着外人的面,她觉得阮飒过于紧张她了。
“我没事。”洛桐小声说,“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再说泡茶的水是85度的,又没有很烫。”
阮飒按着她的手背在水龙头底下冲了一会儿,关了水龙头,看她手背上还是有些红红的,又吹了两下,一边抽着面纸给她擦手,一边说:“手都红了还说没事?”
洛桐看他表情严肃,调侃了一句:“你这样紧张我,那我一个人回深城住,你放心啊?”
这本是句玩笑话,阮飒却认真回道:“不放心!当然不放心!”
说完,他微微嘟着嘴看洛桐:“可你非要走,我没办法,也劝不住。”
洛桐又怕自己玩笑开大了令他改了主意,便说:“你答应过送我回去的。不能耍赖的。”
阮飒看看她,点了点头,又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回去也总归比在齐寓身边强。等我忙完了这一阵,我就去找你。”
洛桐听他这么说,才知自己刚刚不该开这玩笑,又勾得阮飒对自己放不下了。
两人走出洗手间,裴青云站起来问了句:“洛小姐没事吧?”
洛桐摇摇头:“没事。”
这时,花柳烟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昨天那两个家伙。
裴青云对花柳烟使了个眼色,花柳烟坐去茶案旁继续泡茶。
光头和圆寸见到洛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洛小姐,我们昨天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得罪了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昨天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现在却拉着个苦瓜脸跪在地上,洛桐看了又气又无语。
她别过眼,不想原谅他们。
那圆寸见状便开始扇自己耳光:“洛小姐,您若是不肯原谅我们,我们就要被裴老板赶出去了。”
“是啊,是啊。”光头也认错道,“求你了,洛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和我们一般见识了吧。”
洛桐嘴唇嗫嚅,有些为难。
她转头看看裴老板,小声地告状:“他们昨天还说要把我抓来金歌夜总会做小姐。”
一听这话,阮飒也气不过,但裴老板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只能忍着。
裴青云哼了一声,看了眼地下两个不争气的癞皮狗道:“真这么说了?”
圆寸低声辩解了一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裴青云语气变冷。
光头扯了扯他,示意他闭嘴。
下一秒,裴青云抄起博古架上的两个玉石纸镇朝两个人的头顶扔过去,哐哐两下,顿时两个家伙脑袋开花,血流汩汩如注,鲜红的血淌了一脸,两人面容狰狞可怖。
“滚!”裴青云喝了一声。
两人捂着伤口连滚带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