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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是游牧民族,随水草而居,居无定所,我们除了防守还能怎样?总不能像冀州大境门一样,派骑兵去突袭北狄部落吧?”

此时说话的是军中大嗓门,丛广雷的副将胡大喜。

按他的意思,不服就战。

只是防守可以随意杀敌,若想出关去主动杀敌就得上面允了才行。

就如大境门上次深入草原偷袭一样,那是经过皇后娘娘同意,他们才敢出关在草原恣意横行,要不然他们也要如鹌鹑一样窝在关内憋屈着。

幕僚也附和胡大喜的话,“大人,与其到无边际的草原去寻找北狄骑兵,还不如我们加强防御,以逸待劳,静等北狄兵马来冲关。或者我们可以拿杀虎口作为诱饵,来引诱北狄兵马入关,再将其包围一举歼灭!”

丛广雷听了大家的意见,想了一下说道:“杀虎口是最前沿的关隘,两侧高山对峙,地形十分险峻,是通往北狄的必经之路,用它作为诱饵倒也合适。”

说着,他脸色变得凝重,严肃地提醒各位:“在将杀虎口作为诱饵的前提是洪老高那小子听我们的调令才行。

在并州,本大人只是雁门关、宁武关、偏合关的三关总兵,管辖不了杀虎口,也支配不了洪老高那小子!”

丛广雷很重视大家的意见,但摆在他面前的困难他也得说出来。

幕僚沉吟一会儿说道:“大人所担心不无道理,上面不是说过段时间会派遣军队过来,到时我们和朝廷派来的主帅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从中协调一下,从而达到目的。当然功劳我们也不会独占。”

丛广雷不甘心地点头,心里再着急也没用,只能放耐心的等待。

不过,虽不能出关杀敌,但......

“这件事就等朝廷兵马到了再说,不过,接下来这段时时间希望各关隘做好防守准备,别让北狄兵马钻了空子,到时关破的罪责就不是你一个当担得了的!大家想死别连累同袍和家人!”

幕僚听了,便站了起来建议道:“督促各关隘加强防御,这事由我跑一趟吧,传达命令顺带查看一下他们的防御,是落到了实处,还是应付了事。”

这次这事真马虎不得!

丛广雷头疼地点了点头,和北狄交战多年,对他们神出鬼没的本事,他是真的心里没数。

他有时也想着什么时候皇后来他的雁门关坐镇,派遣骑兵深入草原也来个突袭北狄部落,再缴获无数牛马羊,为将士们改善伙食。

只是吧,上次皇后娘娘虽然转道来了并州,但没有来雁门关,而是直接回了京畿。

他心里正想着这些事,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他的亲兵小跑进来禀报:“大人,杀虎口传来来急报,北狄骑兵大约两万骑聚集在关隘外,似乎准备冲击杀虎口!”

幕僚闻言心中一喜,面上正色道:“大人,这怎么说来着,我们刚商量着用杀虎口为诱,引北狄骑兵进入山中腹地再进入歼灭,他们这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丛广雷抬手示意他先别说,随即接过亲兵递过来的信件,快速浏览一遍,说道:“洪老高来信说,北狄骑兵屯兵在杀虎口关外,也不见他们冲关。根据北狄骑兵的动向,他推断北狄骑兵可能在等北狄后续队伍。有大举进攻的迹象,洪老高来信,是向我们请求支援!”

其他将领听了心中一惊,想听听从广雷怎样安排。

而幕僚听到这里,却不惊反喜,“大人......”

丛广雷又一次抬手打断他继续说下去,“这件事事关重大,在没有弄清楚北狄鞑子来了多少兵马之前,我是不会考虑你的这条策略!”

幕僚神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丛广雷问亲兵,“信使现在扶下去休息了?”

亲兵点头:“是的,大人。”

丛广雷微微颔首,对几位将领说道:“等会我会给洪老高回信,让他坚守几日。各个关隘的兵马都是有数的,如果敌人声东击西,岂不是得不偿失。只要他坚守住,等朝廷兵马到了,立马给他们杀虎口派兵!”

这一次幕僚没有反驳,因为如此安排最为妥当。

杀虎口关外北狄屯兵于前,并州其他关隘得知消息,如临大敌,人人自危,个个加强防守。

京并公路通行,虽然缩短了京城到并州的路程,但是等从京畿大营出来的兵马到达雁门关时,已经是北狄屯兵杀虎口关外的五日后。

北狄铁骑驻扎在关外,杀虎口的将士可谓是提心吊胆,夜不安眠,食不知味,日夜盼着朝廷兵马早日增援他们。

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

这是天下第一关,如果雁门关被敌人攻破,中原大地将无险可守,京畿地区又会再一次陷入危境!

朝廷兵马到达雁门关,当日龙玉田就被请进了总兵府。

双方见礼之后,丛广雷将目前长城沿途关隘的情况跟他详细的说了一遍,“昨日收到最新的消息,杀虎口关外驻扎了近三万兵马,已经驻扎了有六日之久,一直没有冲关,末将想着可能他们在等后续队伍。”

随后,丛广雷又将幕僚想的计策说了出来。

龙玉田有赛诸葛之称,并非浪得虚名,听了他说的计策,便起身站在舆图前,稍沉吟一会儿,指着杀虎口说道:“敌军驻扎在关外,还有一种可能。”

丛广雷心里咯噔一下,“伯爷请讲,末将愿闻其详!”

龙玉田盯着舆图,捋了捋胡须,抬手指着舆图上另几处重要关隘道:“也许他们这次来的兵马不止这几万,其他重要长城关隘都分了兵马过去,你说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丛广雷惊骇的差点茶盏都拿不稳,“伯爷的意思是,北狄这次进犯不是单纯的打草谷,而是全面向大禹宣战?”

龙玉田点头:“如今还没有收到其他关隘的信,具体是什么情况,待定!”

“不管敌人背后有何阴谋,我们目前的目标是关外的几万敌军。”

“既然他们不主动进攻,那我们可以挑衅他们,也可趁着他们没进攻这个时间段,将内防做好,只等他们入陷阱。”

丛广雷稍惊诧地看着他,“伯爷的意思是同意先生的计策,引君入瓮?”

这条计策虽然妙,但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雁门关抵挡不住敌人的攻势,那将导致杀虎口以内,雁门关以外的百姓遭了殃,而且说不定还会牵连雁门关内的大片地区。

两人就这条计策商量了一些细节,查漏补缺,完善这条计策,争取让北狄兵马进了布袋口就闷死在里面,别放他们出去祸害天下了。

雁门关多了龙玉田坐镇,他派兵遣将,让朱卫和正和所领队伍一万人去杀虎口支援洪高。

其他兵马依计行事。

边关与京畿地区不同,到了这里看不见繁华和繁忙的景象,目之所及的只有荒凉,也许是季节的原因。

寒风凛冽,吹不尽的是金戈铁马,狼烟四起,多是横戈马上行。

不出两日杀虎口外的敌军发起了冲关战斗,而与此同时,偏头关、古北口、紫荆关等关隘口都和杀虎口同时受到北狄兵马的攻击。

同时四关告急,北方边境遇到百年难遇的危机,大禹朝建朝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是北狄的报复,报复他们突袭他们的部落,使其两个部落覆灭。

这是北狄组织秋后进关抢掠,才发现察哈尔部落和另一个小部落竟然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大禹兵马消灭了。

消息传到建康,朝堂的群臣差点吓尿。

行宫的勤政殿一片肃穆。

李景福的御案上放着四本战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同一日,北狄同时向四关发起进攻。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时间。

“北狄狼子之心不死,他们这是又开始向我们挑衅了。”

左仆射出列叩首:“皇上,臣以为此并非北狄挑衅,而是报复!”

李景福听了这话一愣,“此话何意?”

左仆射从容禀道:“据我军线报,北狄出动二十万兵马,分兵反扑而来,是为报复我大禹几月前灭他两部落之仇。若没有几月前的突袭,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李景福听了这软骨头的话,勃然大怒:“朕一介纨绔中的纨绔都知犯我大禹者虽远必诛,而你,熟读四书五经、中庸和大学等等,你先生没教你忠君爱国,还是没教你士可杀不可辱?”

“或者说你的先生忘记教你何为三纲五常了?若是如此,朕现在就立马下旨诛了你先生的九族,如此误人子弟的先生,不要也罢!”

左仆射听了这话,脸色一白,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礼部尚书这时站了出来,“皇上息怒......”

“别劝朕,朕此时息不了怒!”李景福目光一闪,指着此时跪在地上的左仆射,怒骂道:“敌人欺辱你的父母妻儿,你不想着反抗回去,却想着卑躬屈膝、摧眉折腰的去讨好敌人,朕这会儿倒怀疑你是不是北狄放在大禹的奸细!”

金口玉言,这话一出,吓得朝堂上众大臣脸色都变了。

叛国通敌的罪名如此轻率地就按在了首辅头上,以后他们站在朝堂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皇上,左仆射绝不可能是敌国奸细,他是忧国忧民才会如今日一般口不择言,望皇上宽宏大量,饶恕他这一次吧。”

这会儿,户部尚书也呆不住了。

连位极人臣的首辅都能轻易定罪,他们这些位置不如他的,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触。

“放肆!”

李景福坐上这个至尊的位置,最擅长的就是胡搅蛮缠,“张爱卿如此清楚,莫非你和他是同伙?”

这话一出,户部尚书差点吓跪了。

李景福却不管他那副受惊的心,怒气未消,厉声道:“如今天下承平,海晏河清,北狄扰关不过是疥癣之患,纤芥之疾。我大禹精兵猛将无数,岂会怕他一个小小游牧民族,那些野鞑子就吓得你们连祖宗都忘了?连三纲五常都忘了?”

“皇上,请皇上勿听奸佞之言,绝不可疑心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对大禹的忠心,对您的忠诚!臣请皇上撸了此奸佞的官帽,他祸乱天下之言,证明此人不配位极人臣!”

终于,在朝堂上听了不一样的声音,让李景福有点意外。

他看向出列义正言词之人,正是建康的府尹,这位是想投靠他,背叛文官集团?

“朱爱卿的话对极!来人,将此等奸佞小人给朕押下去,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皇上......,臣的忠心可鉴日月,臣冤枉啊!皇上......”

执金吾上来就将左仆射的嘴给捂住,把人如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其余朝臣心有戚戚,大气不敢喘,一时之间,勤政殿内落针可闻。

李景福又成功地撸了一个首辅的官帽,这消息传入京城。

夏婧只是对李承睦笑了笑,调侃道:“你父皇现在是越来越会玩弄权术了,以前万事不管的纨绔,也知道撸官员的官职了。”

李承睦抿唇一笑:“父王有如此进步,全靠母后训夫有道。”

夏婧朝他呲牙,儿子竟敢调侃老母亲,没天理啊!

“最近崔家的小姐没有再缠着你?没有偶尔和你来个偶遇?”

李承睦对夏婧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听母后的意思,似乎很希望儿子和崔家小姐凑一对?”

夏婧翻了个白眼,夺过白梅手中的小木锤,递李承睦,“你都说了是凑一对,既然没有看对眼,你母后我是对你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将你们强凑一对!”

李承睦接过夏婧递过来的小木锤,坐到夏婧旁边帮她慢慢的捶着肩。

他听了夏婧的话,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感慨道:“世上只有母后最爱我!”

夏婧听了哈哈一笑:“你这话可别让你父皇听到了,要不然他不得吃我的醋,我不喜欢闻酸臭味!”

母子俩玩笑过后,李承睦端正了态度,问道:“母后,对北狄同时袭击四大关隘有什么看法?”

“鞭长莫及,边境我已经提前布防好了,如果这样还守不住,那也到了该换守将的时候了。”

夏婧不养无用之人,边关守将,若连关隘提前布了防还守不住,要来何用?

还不如贬去蛮荒之地种红薯!

李承睦其实听到消息之后,心一直悬在半空。

这会儿听了夏婧的话,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确实如夏婧所说的,边境各个关隘已经提前做了布防,且粮草军械军饷都给他们补齐了。

如此优厚的条件下还能败给敌军,只能说明守将真的不适合当守将,只适合出蛮力种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