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戴荣父母拿着手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那一刻,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涛哥走上前,笑着接过手机,问道:这一下不用犹豫了吧?
戴荣父亲看了一眼涛哥,没有说话。
戴荣的母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行,那就去北京吧,什么时候去?
涛哥面容一喜,赶紧接道:这两天把家里收拾下咱们就走吧。
我看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都收拾到屋子里面,然后门一锁就行了啊。
戴荣父亲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袋,说道:东西倒是没有什么东西,主要是地里面,麦子才种上,我有些放心不下。
地?
涛哥眼珠子一转,说道:地就租出去吧,每年收点粮食就行了,你看怎么样?
唉,只能这样了。
......
腊月十一这一天,我们走了,涛哥带着王芳,戴荣的父母,去了北京。
而我,则是带着鱼莲回了老家。
富贵,你哭的戴荣爸妈知道戴荣进去了不?
我想都没想的点了点头:肯定知道,但是他们都不说,他们也不想说。
鱼莲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觉的你爸妈也知道你进去了。
我沉默了.....
是啊,怎么可能不知道?有时候他们不说而已,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不说是因为给自己留个念想。
当天下午五点多钟,我跟鱼莲到了家里。
三年没有回家了,村里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的破房子都已经盖成了平房,甚至就连村里面的水泥路都修了起来,尤其是有几家人还买了小汽车。
鱼莲笑着说道:这几年出去打工的人多了,挣的钱也多了,所以生活条件都上去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门口,我爸妈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爸看到我,笑了笑,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他转过了头。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滴泪水。
走到院子里面,依旧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唯一有些变化的便是我家的房子,似乎比以前更破了一些。
我妈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我,她愣了一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说道:回来了就好,赶紧洗手吃饭。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厨房。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知道我这几年出事了,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爸破天荒的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瓶酒。
说道:富贵,今晚咱俩喝点。
我愣了愣,有些慌张,因为在以往,他是禁止我喝酒的。
我爸倒了两杯,给了我一杯,说道:村里面这两年都说你在外面胡搞,破产了,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你只是遇到了一些困难,对不对?
听到这话,我懵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说。
还有的人说,你进去了,我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是我知道,不管你进去了也好,破产了也罢,你始终是我的儿子。
来,富贵,咱爷俩儿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我感觉肚子里面火辣辣的。
富贵,好好干,放心大胆的干,让咱们村的这些人看看,你是怎么打他们的脸的。
我看着我爸,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后来鱼莲告诉我,这几年我爸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在村里,又变成了那个老陈,在人群里面,成了那个被调侃的对象,甚至就连一些人对我爸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而每次我爸都是笑笑不说话。
这一刻,我的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果不其然,当我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村里人看我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如果是在前两年,他们会老远的跑过来给我散烟,但是现在,他们却是无动于衷,有的甚至直接背过了脸,这让我很是不解。
这个时候,我萌生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我家这里离桃花塆并不是很远,大约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如果说我的厂子要是扩建,是不是可以把地址远在这里?
一来我们这里也盛产水果,二来我离家也近,并且我还有土地,毕竟还有几个山头闲置着,这些都在闲着,不用白不用。
想了一下,我就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这件事我是要跟贝奇尔陈晓柔商量的,行不行,只有他们知道,我只能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
对于我们村里面的这些人,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这些人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有些不同,满脸笑容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富贵,好久不见。
我一看,原来是我的小学同学,钢蛋儿,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关系还不错,但是自从我出去以后,我们两个就很少见面了,每次回来好像也没有见过他,甚至就连村里面的人嚷嚷着要一起跟我打工的时候他都没有露面。
他走过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盒皱巴巴的红梅,拿出来了一根,问道:不嫌弃吧?
哈哈.....
我笑了笑,立即接过来放到嘴巴里面,说道:你看你说的,嫌弃什么啊?
不嫌弃就好,好几年没有见你了,又长高了不少,怎么样?中午有时间没,咱们两个去我家,整两杯。
顿时间我乐了,问道:你小子,前几年我回来的时候,你咋没有请我喝酒?现在我落魄了,破产了,进监狱了,你咋想起来请我喝酒了?
钢蛋儿挠了挠头,脸上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以前回来,抽的都是中华,开的都是好车,穿金戴银的,一个手机我一年都挣不到,我怕你看不上。
我愣了愣,随即轻轻的捶了他一拳,问道:那现在呢?为什么又请我喝酒?
嘿嘿,现在你落魄了,那咱们不还是好兄弟吗?
接着,他四处看了看,说道:过完年咱俩合伙干不?我在广州倒腾旧衣服往国外发,一年轻轻松松的五六万,咱俩要是合伙,我相信凭借你的头脑,咱俩一年最少这个数。
说着,他对着我比了个八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