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如水,除了偶尔的派出所叫我去做笔录,剩下的每天就是晒晒太阳,喝喝茶。
出乎我意料的,陈涛的家人并没有来我们村闹,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陈涛死了,他家作为我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但事实陈涛家很平静。
期间我特意开车去了一趟镇上,在陈涛家门口晃荡了一圈,大门紧闭,没有一丝丧子之痛。
这不禁让我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跟二叔在堂屋坐着,我把这件事给二叔说了一下。
二叔听完以后,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二叔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了,陈涛的家人绝对会报复,但是会在什么时候报复,我们却不得而知。
我递给二叔一根烟,说道:我去玉英家看一眼吧,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把他们带到西安去。
西安?
二叔犹豫了......
良久以后,他问道:可不止玉英一个人,还有玉英的父母,她哥哥,而且她爸还得着病。
我也犹豫了,如果只是玉英跟她哥,我倒是好安排,但还有她的父母,这不得不让我慎重考虑了。
思索了良久,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二叔,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二叔笑了笑,说道:对于这件事的发生,我们两个作为这个村里面比较有能力的人,帮是肯定要帮的,但是怎么帮,却成了一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二叔说的没错,现在已经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了。
如果陈涛家人来闹,让赔钱,那这件事反而好解决了,怕就怕的是悄无声息,这种的话一般都有大风暴。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二叔,我去玉英家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跟他们家商量下。
二叔也站了起来,默默的抽了一口烟,沉声说道:我有一个大致的想法,你听听。
我点了点头。
二叔说道:玉英这个姑娘跟你亲,我想的是你把她带走,带到西安,如果有可能的话,永远不要回来,帮她找个好人家。
至于玉英的二哥跟他的父母,我想的是让他们去北京,那里的医疗条件相对来说好一些,希望螃蟹大爷能多撑一段时间,再有一点,玉英的二哥没有什么技术,只有一身蛮力,去我那里也合适,我可以给他开高点工资,这都不是事。
至于玉英的母亲,在我那里可以帮工人做做饭什么的,这样一来,也解放了你婶儿,你看怎么样?
说完,二叔看向了我,似乎是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想了想,二叔这么安排,确实是有心了,他把所有该考虑的地方全部都考虑到了,甚至就连玉英的父母都考虑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行,二叔,就按照目前的这个说法,我去玉英家瞅瞅。
二叔递给我一把手电,说道:路上慢点,天黑。
此时的外面,不时的有爆珠声,大家都在等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了,而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走出家门,我看到整个村子里面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家家都洋溢在过年的喜庆气氛里。
不多时,我拿着手电筒来到了玉英家的门口,并敲响了门。
谁啊。
里面传来了玉英母亲的声音。
我,富贵!
富贵啊.....说着,大门打开了,玉英的母亲看着我,笑道:富贵,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玉英母亲的笑容是强挤出来的,毕竟螃蟹大爷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而她的大儿子也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完年就会被行刑,她的心里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进大门,我来到了堂屋里面,他们一家人都在,玉英,玉英的二哥,玉英母亲,还有螃蟹大爷,不过此时的他没有坐着,而是躺在了一个破旧不堪的沙发上。
看到我来,玉英跟她二哥都站了起来。
富贵,你来了,玉英,给富贵倒杯水。
说着,玉英二哥递给我了一根烟。
我接过烟,坐到了螃蟹大爷的身边,问道:螃蟹大爷,感觉好点没?
螃蟹大爷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估计.......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说什么呢?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发达,一定会没事的。
螃蟹大爷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玉英二哥叹了一口气,说道:富贵,谢谢你还挂念着我们家。
你客气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了,玉英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我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玉英二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毕竟他小时候没少欺负我。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螃蟹大爷,消瘦的面孔,头上的头发基本已经全部掉光,原本粗壮的胳膊此时也有些干枯。
陈富贵,你来我家干什么?
冷不丁的,玉英冒出了这么一句,顿时间让我尴尬不已。
玉英母亲拍了一下玉英,瞪着眼睛说道:你怎么说话呢?就咱们这个穷家,谁还愿意过来?人家富贵好心过来看看,你还这么说,有良心没?
玉英冷冷的看着我,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
我摸了摸鼻子,以掩我的尴尬,说道:玉英,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敌意,有些事不是我们两个能决定的,我这一次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玉英依旧是冷冷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玉英的二哥看气氛有些尴尬,拉了我一把,说道:来,富贵,坐这边,这边暖和。
说着,把我拉到了炭火边上。
玉英的母亲也坐了过来,只有玉英,站在我的身后,让我有些不太自在。
富贵,你刚才说有事商量,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玉英,她依旧是冷若冰霜,不过好在这一会没有盯着我了,而是盯着地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