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不用死了,巫医激动地连连磕头谢罪。蛇放之所以不杀巫医,还有一个原因:目前,他是部落里唯一懂得治病的兽。留着还有用。
蛇放和豹利从巫医的牢房出来的时候,鸢启刚好背着鸢迪的尸体走到了另一间牢房的门口。鸢迪的翅膀被鸢启折叠了起来绑在了胸前。他又将鸢迪绑在了自己的背上,以免飞行的时候滑落。
看着鸢启离开,豹利淡淡地问:“他还会帮着他们杀洛洛吗?”蛇放没有回答,坐到了鹰兽的背上飞走了。豹利叹了口气,也坐到了一只鹰兽身上,跟了上去。
鸢启把鸢迪背到了山丘北麓的丛林深处,那里是部落的兽人下葬的地方。所有死在部落里的兽人,都会被安葬到此处。
鸢启找到了当初埋葬曼妮的地方,那里原本没有树,是猴一为了纪念曼妮,便在她下葬的地方种下了一棵树苗。
现在那棵树已经长得很高了,茂盛的枝叶形成了巨大的树荫,猴一每每想念曼妮的时候,就会来到树下坐会儿,靠着大树,就好像和曼妮靠在一起似的。
鸢启将鸢迪放在了树下,然后在大树边的不远处,找了一块空地挖了起来。这里有曼妮,现在又有鸢迪,将来他也会长眠于此吧。
鸢启边挖边不禁流下了眼泪,泪珠连成了线,不断地掉落进地里。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便仰头看看天空,直到泪痕干涸,再继续拼命地挖。
伤到极痛时,是不会有哭声的,以前鸢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一刻不停地挖,就好像在故意折磨自己一样,即使爪甲都挖断了,鲜血直流,他也没有停下。树荫下,鸢迪还蜷曲在那里,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被鸢启闭上了,现在倒像睡着了一样。
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鸢启才把坑挖好。
坑挖得很深,只有这样,鸢迪的尸体才不会被野兽翻出来啃食。鸢启双手一撑,从坑里翻了出来,来到鸢迪身边,他靠着树坐下。
“鸢迪,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晚上了。从今往后,这兽世,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鸢启木然。他弯着膝盖,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托着额头,啜泣着。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脆弱。
缓缓转头,他看着身边的鸢迪,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他的眼前。幼年时,他们是互相唯一的玩伴,成年后,他们是共同经历生死的战友。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
鸢启站起身,想要将鸢迪的翅膀绑到他的身上,好让他能完整地下葬。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从鸢迪的怀里将绳子穿过又抽出的时候,一朵花絮从鸢迪那紧紧箍在一起的手臂里飘了出来。
鸢启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那朵飘絮,瞬间明白了一切:鸢迪果真是狮兽杀的!
他震惊地看着手中那朵在夜晚才会发出微弱荧光的花絮,想起了鸢迪死的那晚,他亲眼看见狮兽身上也飘出过一样的荧光!
原来,那个荧光就是碎筋伸骨花的夜光!
这花不是蛇放他们特意布置到鸢迪身上嫁祸狮兽他们的。狮兽身上会沾上碎筋伸骨花,也就是说,巫医的确在之前就给鸢迪服用了接骨的药,狮兽找到鸢迪的时候他真的已经被救活,而且开始治疗翅骨的伤了!
巫医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