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还不太相信的众人,早就清一色呆愣当场,那瞪大的眼中除了不可置信,就只剩下了深深的骇然。
那感觉,是有种叫信仰的东西塌了!
毕竟堂堂圣城少主,又是罕见的火灵之体,被玉鼎山当做天骄悉心栽培,在外界更是可以充当门面的存在,如今却被一名半路杀出的无名之辈击败,这如何不令人震惊当场?
并且这还不是普通的击败,在最擅长的领域被强势碾压,战力方面更是连十招都撑不过,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敢情这丹魔师徒就是专门打脸来的。
说是挑战,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就是在故意践踏丹道圣地的尊严!
正因如此,就连秦天都停下了步伐,脸上也难掩惊讶之色,概因这丹魔师徒的行事作风,当真只能用狂的没边来形容。
最让他震惊的是,对方取胜之后还直奔玉鼎山而来,这是要干嘛?
准备挑战丹道圣地吗?
那这份魄力当真可谓气吞山河了!
至少他秦某人活了千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这属实让他长见识了。
而场中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也再度变得哗然一片,诸多修士尽皆反应了过来,哪怕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惊人的事实。
随后也不知是谁的提议,众修不约而同朝着山门赶去,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面对来势汹汹的丹魔挑衅,宗门绝不会坐视不理,否则丹道圣地威严何存?所以都想凑个热闹静待好戏开场。
而原本打算回去闭关的秦天,在驻足片刻后竟也随之而去,想必也想见识一番这丹道泰斗的风采,另外他还隐隐有种直觉,此事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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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随着一路疾驰,秦天很快便来到山门附近,却见此地早就人满为患,显然都是收到消息赶来的内外门弟子,众修或是腾云驾雾、或是脚踏宝物、或是干脆凌空悬立,几乎将山门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到场炼虚期修士足有近百之多,化神期修士更有数千之众,其余元婴期小辈不计其数,愣是连个升空资格都没有。
那聚集的气势恍若狼烟直冲云霄,顶级仙门气象可谓一览无遗,这还是有部分弟子处于闭关状态,或是执行公务云游在外,否则场面只会更为夸张。
但即便如此,远处依旧还有遁光不断赶来,场面也有愈演愈烈之势。
眼见如此壮观一幕,下方守山弟子早就看呆了,显然是万万没想到,好好守个山门,竟会突然搞出这般大阵仗?若是不明就里之人,怕还以为有战事发生了吧?
见此状况,秦天也不由一阵惊叹。
概因自打入宗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同门修士,其中大部分皆相当陌生,但也有不少熟人存在。
由于修仙界等级森严,所以此刻场中修士早就自发排列成型,有资格御空飞行的至少都在化神期,并且非常识趣的处于最下方,往上则清一色是炼虚期内门精锐。
比如少掌门赵灵渠,正和烈阳峰天骄紫鸢站在最前列,还有三大副峰主玉玄子、铁面萧郎、月琼仙姑亲至,就连内门总管安恒也悉数到齐,只不过场中气氛虽稍显凝重,但手握实权的几人却皆是满脸淡定,压根就看不到有丝毫慌乱。
这就是丹道圣地该有的底气!
如果随便来个丹魔师徒就怕了,那玉鼎山也不会被誉为丹道第一宗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熟人。
其一是那被拯救出苦海的李有才,还有一人则是李牧,说来也巧,这两人与秦天都是因废丹堂结缘,算是妖道在丹宗为数不的的朋友之一。
原本这对难兄难弟就在四处张望,待得发现秦天到来后,那李有才率先挥了挥手打起了招呼,那李牧亦是遥遥拱手:
“南宫兄,这边........!”
秦天闻言也不迟疑,当即朝着两人飞去,随后免不了一番寒暄见礼。可若让两人知晓,眼前青年刚灭了外门总管和联盟副总管,不知还能否保持淡定。
值得一提的是,那赵灵渠和紫鸢显然也发现了秦天的到来,只不过为了避嫌,赵灵渠仅是微微点头示意,唯独紫鸢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俨然一副我没看见的架势,想必至今仍对妖道怀恨在心。
对此,秦天也不在意。
可这番举动却逃不过旁人的眼睛。
于是乎,那本就听过诸多传闻的李有才和李牧二人瞬间就不淡定了,那李有才更是率先开口打趣道:
“想不到南宫兄竟有如此手段,我李某人佩服之至,还望闲暇之余南宫兄能指点迷津,我李有才但凡学会个一招半式,今后必定是仙途坦荡啊.........!”
一旁李牧闻言亦是连连附和:
“南宫兄之风采,着实让在下刮目相看,我承认以前是在下草率了,你待在哪里的确没什么区别!”
闻听此言,秦天也只能连连苦笑:
“些许流言罢了,两位可切莫误会,在下与少掌门只是萍水之交,绝非宗内传闻的那般啊............!”
听得这等解释,两人识趣的没有多言,但却皆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俨然一副我懂的架势。
眼见得越描越黑,秦天也懒得继续解释,索性随着众修探出神识,穿过护宗大阵的阻隔朝着山门外看去。
果然,没过多久,迎着漫天黄沙呼啸,一老一少的身影御风而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山门正前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出现在北门的老者和青年,其中那瘸腿拄拐的白发老者,自然是久负盛名的丹魔齐筠枫,一旁邋里邋遢、好似野人的青年,则是一鸣惊人的连城鹤!
虽然才刚羞辱完司徒浩,可这位青年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好像击败堂堂圣城少主,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可见其眼界心性也是非比寻常,估计根本就没把同阶修士放在眼里。
如此傲气,倒和曾经的丹魔如出一辙。
而从那若有若无的威压来看,此子约莫炼虚中期顶峰修为,与那司徒浩不相伯仲,但实力却是要强出不少,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十招击败的彪悍战绩了。
至于那位丹魔前辈,赫然已达合体中期之境,就算距离后期也仅有一线之隔,实力更是深不可测,难怪敢孤身前来挑衅丹宗,这多少还是有点底气在身的。
望着眼前的丹道圣地,那齐筠枫略显浑浊的眼底,终于略过几许精芒,更有隐藏极深的恨意浮现。
而阵内众修聚集的场面,自然逃不过合体强者的法眼,但他老人家却并不在意,相反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这一次,两人并没有擅自强闯。
毕竟那日护城大阵并未全力运转,平时大多处于半封闭状态,这是为了方便修士进出,加上两人又是从城门踏入,所以自然不会有任何阻碍,但这玉鼎仙山则是不同。
作为堂堂丹道圣地,其护宗大阵有多恐怖无须多言,就算比起圣城大阵也还要强出不少,而他齐筠枫虽然实力不俗,更被世人誉为疯子,但却不是傻子,倘若今日他老人家敢擅闯,那以风罡苍龙大阵的恐怖杀伤力,只怕大概率见不到明天见的太阳。
况且世人皆知,但凡顶级仙门可都有大乘老祖坐镇的,反观他师徒二人势单力孤,要是真动起手来,面对玉鼎山高层的围攻,那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这些,齐疯子可谓心知肚明。
所以他老人家看的很透彻,此行虽然是来闹事,但必须要把握好分寸,最好是以挑战的方式合理合规的进行,绝不可让玉鼎山找到发难的借口。
正因如此,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向来桀骜不驯的丹魔老前辈,居然没有丝毫逾越,反倒袖袍一抚打出灵光,颇为柔和的触及护宗大阵,立刻便有苍老的声音在山门内响起:
“老夫齐筠枫,今日携弟子前来拜山,不知诸位同道可否现身一见?”
毫无疑问,这番措辞可谓相当严谨。
众所周知,按照修仙界的惯例,到人家山门叫阵大致可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是上来就开打,要么寻仇要么开战,第二种则是受主家邀请,无非是商谈买卖、寻亲访友。
而第三种则较为特殊,那就是主动前来拜会,此类大多礼数到位,在没有足够的理由之前,主家断然不可随意出手,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必当损害声誉,那今后谁还敢来山门拜会?
特别是对玉鼎山这种丹道圣地而言,更是不可草率行事,不然必将引来各路丹师口诛笔伐,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总之在这些细节方面,丹魔老前辈拿捏的恰到好处,属实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
并且说完此言,他老人家还不忘装模作样的拱手一礼,主打一个礼数到位。
反观旁边的连城鹤则是一言不发,哪怕面对顶级仙门的威压,也依旧是面不改色、不卑不亢,更没有丝毫怯意流露,想必也是见过大场面之人。
而见此一幕,山门内早就哗然一片!
随着圣城之事传开,玉鼎山弟子对于这师徒二人自是如雷贯耳,除了浓浓的好奇以外,更多的还是本能的敌意。
毕竟人家都上门挑事了,估计谁都难以保持淡定,所以不少人甚至做好了看戏的准备,就等着宗门高层出手镇压,到时候自会上演一场惊天大战。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位传闻中桀骜不羁的丹魔老前辈,还有先前狂妄至极的连城鹤,此番竟会变得如此有礼貌,甚至还搞出了拜山的架势,这实在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所以见此一幕,三大副峰主和内门总管皆是面面相觑,唯独赵灵渠柳眉微皱,眼底略微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显然相较于常人,这位少掌门还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隐秘。
而另一边的秦天,同样也在打量着阵外二人,对于那丹魔齐筠枫,他并没有太大感触,毕竟这些修仙界的老怪物们,大多都喜欢打扮的奇奇怪怪,甚至还有些隐藏修为、游戏人间,常常干出一些惊人之举。
可望着那形同野人的青年,秦天却忍不住眼眸闪烁,概因在这连城鹤身上,他竟再次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压迫,可见对方实力之强,的确要远超丹道天骄,乃是和妙轻烟、凌玥一个级别的存在。
并且在对方身上,秦天还察觉到了浓郁的煞气,由此不难推测,对方绝非那种只会炼丹的软柿子,定是满手血腥的狠辣之辈!
意识到这点后,秦天也不由心中一凛。
暗道这些隐世高人果然不同寻常,就连调教出的弟子都能媲美顶级仙门天骄,这份手段可当真令人惊叹。
恰在此时,耳畔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
“师弟感觉如何?”
秦天闻言看了一眼前方那曼妙的背影,随即顺着传音实话实说道:
“很强!”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赵灵渠眼神一凝。
虽然她也能看出端倪,可不知为何,她下意识还是想问问那神秘青年,毕竟对方在战斗经验方面,未必就比她这少掌门差了。
可得到的答案,属实让她心中一沉!
与此同时,就在全场气氛凝重之际,从那玉鼎仙山之巅,总算飞出了大片霞光,更有三名仙风道骨的修士御空而来,赫然是那内门三大长老,分别为灼炎峰掌座“九阳真君”,离阳峰之首“重元上人”,还有烈云峰老祖“观云居士”。
能够一次性让丹宗三大长老出面,足以见得丹魔老前辈的“面子“有多大了。
只不过三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那为首的观云居士,那感觉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概因圣城之事早就传到了高层耳中,所以对于丹魔师徒的到来,三大长老也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谁知他老人家刀都拔到一半了,那以外嚣张跋扈的齐疯子,却突然变得彬彬有礼了,这着实让人猝不及防,那感觉更是郁闷憋屈至极。
怎奈何人家公开宣称拜山,又有众多门人修士围观,几大长老自然不好率先动手,只能无奈现身虚与委蛇一番。
而常年闭关的三大长老齐至,这种场面放在平时可不多见,因此场中诸多弟子皆是赶忙行礼,更有震天呼喝响彻云霄:
“吾等见过三位长老~!”
人群中,秦天看似低头不语,实则心中早就腹诽不已,除了观云居士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另外两位长老。
好消息,未来老丈是合体期大佬。
坏消息,老丈还没相认就已成仇人!
这事情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如果让那九阳老贼知道,自个女儿已经被他这废材拱了,不知会不会暴怒欲狂?
一时间,秦天突然冒出这个奇怪想法。
好在对于一众炼虚期弟子,三位长老并没有过多关注,仅是随意扫了一眼后,便越高大阵来到了山门之外,随即同样微微拱手见礼。
只不过由于脾气火爆的缘故,那本应资历最老修为最高的观云居士并未做声,反倒是代表掌门派系的重元上人率先开口说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齐道友亲至,这可真是让本门蓬荜生辉啊,上次一别,距今已有千年了吧?不知齐老近来可好啊..........?“
嘴上说的客客气气,可三大长老却没有让同道进门一叙的意思,反倒一字排开堵在山门前方,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概因在三人看来,对方明摆着是要挑事,倘若进入山门打了起来,以合体期斗法的余威,免不了又要伤及无辜,还要让玉鼎山蒙受损失,倒不如干脆就在山门外解决。
反正以三人联手之威,就算合体后期也敢一战,更别说区区一个丹魔齐疯子了,对方再强也不过中期顶峰,这怎么看都是必胜之局。
所以三位长老自是有恃无恐。
岂料面对咄咄逼人的三位同阶强者,那齐筠枫却也不以为意,反倒笑着开口道:
“呵呵~!托贵门的福,在下好的很呐,倒是三位道友风采更甚往昔啊!”
表面客客气气,实则齐筠枫眼底的恨意,别说对面三位长老了,就连阵内众修都看的清清楚楚。
见此状况,秦天不由暗感疑惑,难不成这位老前辈还和玉鼎山有什么仇怨不成?
这些事情古籍倒是没有丁点记载啊!
许是看出了秦天的好奇,一旁的李牧却适时开口,语气满是复杂的道:
“秦兄有所不知啊,这位丹魔老前辈,和本门的确有着不小的仇怨,甚至可以说是世仇...........!”
“世仇?这里面莫非还有故事?”
一旁的李有才闻言当即来了兴趣,想必那颗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起,就连秦天也面露好奇之色。
而那李牧本就世代在玉鼎山清修,所以知晓的隐秘也远超常人,当即便口若悬河的传音讲述了起来。
没过多久,秦天便听闻了不少内幕。
原来,提起这位丹魔老前辈,还要先从当年一段尘封的往事开始说起。
传闻在上古时期,灵界丹道并非是玉鼎山一家独大,反而有两家势力并驾齐驱,而另一家同样强大的丹道大宗,则名曰“药王谷”,乃亦正亦邪的隐世仙门。
据说巅峰时期的药王谷人才辈出,不仅丹道造诣冠绝群雄,门人修士更是遍布整个灵界,所炼出的丹药也畅销各地,几乎垄断了超过一半的灵丹生意,甚至比玉鼎山还要强上一筹。
可随着洞天时代彻底结束,灵界也陷入动乱之中,各方族群势力皆是重新洗牌,诸多仙门开始图谋瓜分十二大域,由于涉及气运之争,不少隐世大宗亦是纷纷出山,过程中自然免不了血腥厮杀。
且环境特殊、得天独厚的焚天域,自然就成了各路丹道势力的必争之地。
岂料经过一番血腥角逐,玉鼎山竟是异军突起,和药王谷双双杀出重围,各自拿下了大片疆域,形成了平分天下的僵持局面。
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两家丹道大宗也注定不可能共存。
而堂堂丹道势力,自然不可能依靠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这样不仅有辱斯文,损兵折将对双方也都没有好处,况且其余势力也不会允许丹道没落。
于是争锋了多次后,在外部势力的干扰下,双方不得不坐下来谈判交涉,最终一致决定共创丹师联盟,再以联盟名义举办斗丹大会,以斗丹的方式来决出焚天域归属,并邀请各路强者见证。
据说那场盛会,不仅一众顶级仙门悉数到场,就连四大圣地都有特使亲至,灵界强者几乎来了一半,都想亲眼见证丹道魁首的诞生。
奈何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大感意外。
原本实力更强、资历更老的药王谷,居然棋差一招、惜败当场,只能无奈退出了争夺,从此远离焚天域封山避世。
可实际上药王谷并不甘心。
因此往后数千年的时间里,每隔三百年左右,药王谷都会派人前往玉鼎山挑战,试图一雪前耻,顺便激励门人奋发图强,这期间双方倒也各有输赢,斗来斗去顶多算是旗鼓相当,根本无法彻底压过另外一方。
可随着时间推移,许是由于失了气运的缘故,药王谷却开始一蹶不振,再也不复往日荣光,逐渐陷入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
到了后来,甚至仅有寥寥可数的传人游历世间,还在为光复门庭做着最后的努力。
而齐筠枫,正是药王谷最后的传人!
当年将其收入门庭的高人,更是药王谷最后一任掌门,所以出于恩情,他自然也扛起了宗门复兴的任务。
好在齐老魔倒也争气,不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在灵界闯出了偌大的名声,原本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搞不好他还真就是那中兴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