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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连慎是真的不记得了,往日他救过的人太多,而且都是救过就忘。

更别提记什么男女老幼了。

他今日不提,他根本都不记得宋如渊还有一个妹妹。

宋如渊嘴角微抽,但还是给他说了宋如意这个名字。

又贴心的提醒道:“我曾问过你这件事,还撮合过你们,不过你拒绝了。”

穆连慎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僵硬的坐姿,心里有点虚,感情是因为他。

也不知道安安当时有没有生气。

但面对宋如渊就是另一副表情。

穆连慎冷眼看着他,语气带了点愤怒:“你管好你家里人,别因为....这...任何事打扰我女儿。”

他对其他女人没有一丝好感,心里只有傅静姝一人。

后半辈子,就守着他的安安就够了。

不会有别的变化。

他眼神锐利的看着宋如渊,声音冷冽:“你妹妹的事,你负责...”

“如果再有下次,你就去死吧...”

宋如渊低低笑出了声:“如意的事,我能负责,但是暗中还有其他对你有好感的女人啊,”

“我可是听说,不少的人都想着让家里的女儿,或者妹妹,能嫁进穆家。”

他的语气带了点调笑意味,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眼神。

像极了从前,兄弟之间互相调笑,打闹。

想起从前...

穆连慎讳莫如深的看着他,突然站起身抬手捏住了他的胳膊。

“我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这个女儿,”

他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冷漠而讽刺,手上的动作也在逐渐加大。

“宋如渊,那么久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所以....”

穆连慎松开他的胳膊,声音很轻:“别挑战我的底线。”

“不只这件事,所有事都不要去触碰底线,别到最后,我们真的成了死仇,那时候,我不会留情。”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

宋如渊一脸平静的把脱臼的胳膊接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上了一杯,端起送至嘴边,但没喝,复又放下。

苦笑道:“连慎,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穆连慎,这个曾经比亲兄弟还亲的朋友。

眼中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因为别的,竟泛起了泪,声音轻飘:“恶人吗?”

穆连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宋如渊站起身,脸上带了些冰冷的笑意,他一脚踹飞了脚边的凳子,“我当然知道,你觉得我是恶....”

“你们都开始疏远我...”

他想起这些年渐行渐远的旧友。

他做错了什么?

宋如渊面色冷了下来,紧抿着唇,双目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声音寒凉:“我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好好活着,我以为你能理解我...”

他死死的盯着穆连慎,“宋家做的那些事,你该知道,与我无关...”

穆连慎声音依然平静,“我知道,”

知道他一直想跟宋家分割开。

也知道他为了做成一些事,做了多少努力。

宋如渊端起桌上的酒杯饮尽,抬手把酒杯摔倒一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为何这么对我,”

“如今我的身边一个说真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连慎,为何?”

为何?

穆连慎眸色如深海,幽幽冷冷,看不出任何情绪,须臾,他语气平静的告诉宋如渊,“因为你不再是初见时的宋如渊了,”

“乱局起,所有人都在为你奔波!!!”

穆连慎站起身,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语气悠远:“你明明可以全家都跟着钱家一起走的,”

“宋如渊,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吗?”

那时候,穆家,翟家,几个兄弟不顾自家已经岌岌可危的现状,帮他走了一条路。

可他拒了。

年轻时的宋如渊声音带笑,却毫无半点敷衍和轻慢,反而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认真。

他说:“连慎,我不走,现在走了,与逃跑何异。”

“我早晚都要回来的,到时候这里还能有我宋如渊的一席之地吗?”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当时可能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的神色,跟那个霁月清尘的宋如渊一点都不一样。

他竟然把那乱局当成一个机会。

穆连慎淡然的看着一脸恍惚的他,“你弃了兄弟们的一番好意,走了另一条路。”

宋如渊回过神,怔怔的凝视着他,半晌,才勉强自己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仅仅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们要抛开我?”

“可,连慎,出去就真的好吗?出去面对未知的一切,哪里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

“那个利益为主的地方,我不想去,不管如何危险,还是这里最有归属感。”

穆连慎深深的看着他,直言开口:“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你在哪里...,”

不管他说再多,可隐藏在背后的总有他自己的私心。

穆连慎慢慢的走近他,用那双淡漠沉静而又能洞悉万物的黑眸一寸寸打量着他,“你变得不再是你了,”

“而是你做了太多兄弟们不能理解的事,”

“知道你有苦衷,我们不会怪你,该拦的也拦了,劝也劝了,你不听,我们没办法再如往常那般对你了...”

“你暗中做的一切,有时候我都看不懂,”

穆连慎侧身倚靠在墙上,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开口:“针对宋家,我理解,毕竟他们欺辱你们在先,你报复回来也合理。”

“你明面上做的其他事我也都能接受...”

“可顾其琛是怎么回事?”

他斜晲着宋如渊,轻笑出声:“你身边留这些人做什么?”

“还有王师傅...”

穆连慎笑意不达眼底,“好歹是教过我们一段时间的师者,你为何下手那么狠...”

“你的手段什么时候变了?”

师?

宋如渊恶劣的勾了勾唇:“平时再怎么师徒情深,在自家孩子面前,我们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只知道我行事狠辣,可你知道王家那两个儿子在背后做了什么?”

当时的他们竟然想从他爹的这几个徒弟家里入手,成就自己。

可王师傅拦了吗?拦得住吗?

他不采取手段,首当其冲被针对的就是穆家...

穆连慎眉头紧皱,思绪繁杂,语气淡淡:“不管别人如何,我只管你,”

“你大可以不用那些手段,那些暗中的手段,真的不适合你,”

“宋如渊,改变一下吧,跟阴暗的东西待的时间久了,你还能控制得了你自己吗?”

宋如渊淡笑,眉宇间之间却流露出一丝难过,“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光明磊落,行事坦荡...不愧是军队出生的孩子。”

可他不是,他宋如渊就是在阴暗里长大的孩子。

行事狠辣,做事决绝有什么不对?

不管手段如何,只要做自认为对的事就行。

从小在痛苦中挣扎的孩子,能成长的多正直善良呢?

身处黑暗,自身如何光明?

穆连慎垂眸,压下眼中的复杂情绪。

这个兄弟,真的拉不回来了吗?

他抬起眼,幽深冰寒的深眸紧紧的盯着他,“你现在行事还有分寸,我真的怕再过一年,或者两年,你会收不了手,到时候怎么办?”

“你真的要把自己送到我的枪下?”

“兄弟们为什么离你而去?”

“那么多年 ...”穆连慎声音沉寂:“我们劝了你几次?”

“你就自顾自一条黑道走下去,而且做事愈发不管不顾,你让我们怎么做?举枪对着你?”

穆连慎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只劝你这最后一次,你若再不回头,如果真的到了清算时,我不会留情。”

宋如渊笑着开口:“翟久跟我又有何不同?”

穆连慎怒摔了酒杯,恨恨道:“他是为商,虽然现在不允许,可有翟家那么多人给他上下打点,而且这条路,早晚,是可以走到明面上的。”

“你呢?宋如渊,你害了多少人?”

“你这黑道,早晚是要被清算的,到时候你该如何?”

宋如渊神色怔怔,“可他们罪孽深重...”

“我不管他们多罪大恶极,这与你何干?”

穆连慎走上前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按在墙上,“所谓人命关天,这才是底线。”

“你把自己当成惩奸除恶的老天爷了吗?”

“该惩的奸,只有派出所管,该除的恶,也自有枪口对准他们,你出的什么头。”

穆连慎眼神冷冽的看着他,“你曾经的兄弟们。”

“穿的都是军装,枪口对准的也都是敌人,恶人。”

“难道你真的想,让我们有一天也把枪口对准你吗?”

宋如渊眼中情绪翻涌,猝然出声:“赵晨也曾出过手,你为什么不提他。”

穆连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他妈还比上了?”

他的双眼通红,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虎,一拳拳打在宋如渊的脸上,“他做了这事,一周没有睡着觉,到现在也走不出来,而且他是为妻报仇,”

“狗东西,知道拿话堵老子了...”

被打的宋如渊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任由他坐在自己身上往脸上招呼,嘴角溢出血,也不喊痛。

竟然还笑出了声。

听他话中难得的带了脏话,就知道肯定是气狠了。

穆连慎收敛了情绪,冷声道:“赵晨这事不对,你他妈的就跟他比吧,你爱咋咋的,老子不管了,以后要死你也死远点,”

“别碍老子的眼。”

说完松开他的领子,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宋如渊脸上满是青紫,嘴角带着血,低低的笑,“说归说,”

“你打我做什么,还打脸,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