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习惯性地递上手边清茶。
这是她在青云门时,和纪云青的相处模式。
自他入住邪宗后,两人经常聊起从前。
听着听着,谢闻君总会觉得。
自己仍身处那些美好之中。
顺便还同他打听了一下林昭月。
毕竟,从离颜口中听到的。
未必是故事全貌。
他们似乎相谈甚欢,平日里更是经常教导。
就算司渊,都没有他面面俱到。
不过可惜的是,纪云青好像并不很想提及那段过往。
谢闻君能理解。
他被逐出宗门,心中总该有怨。
“师妹,师兄借住在此。”
“却什么忙都没帮上。”
“抱歉。”
“本该和你一起面对,然今日……贸然前来,只为辞行。”
心底纵有千般不舍,万般犹疑。
也抵不过体内藏着的秘密。
力量复苏,意味着司渊设下的封印,开始松动。
“辞行?”
“闻君不明白。”
“师兄住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走?”
“是下人招待的不妥当?”
“还是师妹如今处境,岌岌可危。”
“师兄亦想另谋出路?”
难得有人能同自己聊到从前。
为枯燥的生活,带来一丝快意。
她自认已经用了最高礼仪相待。
纪云青眼下,已成邪修。
回不了青云门,再难走正道。
此刻又拒绝留在邪宗。
难不成,他真想在凡间渡过余生?
“非也。”
“师兄亦想陪师妹渡过难关。”
“然我最近修炼时,心神不宁,差点走火入魔。”
“留在此处,只能拖你的后腿。”
“何况师妹运筹帷幄,已非当年之人。”
“云青相信,你早有打算。”
“定能安然无恙。”
纪云青不能对她说出真相。
师妹已经很是忧愁,自己何必给她增添烦恼。
未能顺利擒住二人,是他的错。
就算她不在意,纪云青也无法心安理得。
“师兄走了,师妹便真的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继承邪君之位,非我所愿。”
“如果可以,闻君只愿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执意如此,谢闻君不会阻拦。
不过,他这番话。
究竟是安慰,还是真心?
能让司渊在他身上亲手施加封印,此事不会简单。
他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好歹同门手足一场。
师兄和自己一样,已无亲眷。
无论看在多年情谊,还是同病相怜的份上。
谢闻君都不能让他一人,独自面对那般严峻的情形。
“师妹。”
听她这般说,纪云青不免动摇。
可最后,他还是咬牙坚持道。
“师兄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请你原谅。”
上次回到青云门,他故意支开师姐。
那几副画,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必须取回。
曾以为回到从前,定能时刻相伴。
如今,却再度分道扬镳……
“罢了,你我自有归处。”
“闻君不会勉强。”
“可否让我,送师兄一程?”
悄悄伸手,对着虚空轻点。
隐藏在暗处的黑鸟张开翅膀。
安静的跟在身后。
“师妹,你对师父可还有意?”
离开的路上,纪云青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答案与否,对他而言还是重要的。
看他如此认真,谢闻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师兄,过去的便过去了。”
“他如今已不是我的师父。”
“往日无情,眼下无意。”
他们两个本就没可能。
谢闻君对感情一事,十分淡漠。
当初心动,或许只是忽然觉得有了依靠。
可如今身负重担,她的使命,她的责任。
都远远超过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师父……一直惦记着你。”
纪云青垂眸,掩盖住心中希翼。
师妹如今走的这条路,注定和师父背道而驰。
他是不是有机会……同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哪怕没有爱意。
纪云青的消息,属实有些落后了。
根据离颜观测,最近林昭和司渊走的极近。
平日里眉目传情,比从前更甚。
当年往事,早已消融。
“师妹只能送到这里。”
“师兄,珍重。”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人步速很快,转眼已至邪宗大门。
“师妹,你也是。”
眼底闪现一抹异色,黑鸟从头顶飞过。
追赶着纪云青的身影远去。
……
“宗主。”
“听闻邪宗近来有大动作。”
“我们是否……”
自从俘虏被除,姜明似乎有些失宠。
再难受到器重。
这次一收到消息,他便立刻动身赶来同聂云汇报。
此等立功的大好时机。
倘若上清宗能摸清邪宗的动荡,一举攻入其中。
必会令其它宗门心悦诚服。
“不可。”
“赤岭门与我宗,几乎同时看中一条灵脉。”
“一旦分心,他们定会趁虚而入。”
“此事交由你去办。”
“莫要再让我失望。”
姜明掌握的资料,聂云又岂会不知。
可惜他早就与虚空斋做了交易。
过两日,要借出一批人手。
哪有多余的精力去搅乱邪宗。
况且,他的计划。
还需要这位新任邪君为他出力。
无论是安插在邪宗内的棋子,还是对虚空斋的探听。
都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
贸然出手,只会跌进陷阱。
“是。”
见他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姜明激动叩首。
却在离开后,收起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替宗主办事那么久,有些秘密,他早就知道。
刚才不过试探。
上次袭击事件,疑点重重。
大抵和那个半妖少年有关。
他可不会蠢到一心一意的替宗主卖命。
待人走远,聂云缓步离开小院。
再度踏入地牢。
“替我办件事。”
“若你做的好,你娘便可少收点苦。”
望着一旁闭目不言的青禾,眸中笑意渐深。
“何事?”
少年猛地抬头,却不似往常那般大吼大叫。
仿佛已经认命。
“过两日,你有一次机会,接近邪宗的邪君。”
“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将画像带回。”
自己手中最好用的刀。
除了这个杂种,不会有旁人。
“好。”
少年微微点头,一副疲惫之色。
挥手打开牢门,那道于他来说坚不可摧的铁链,被聂云瞬间收回。
“任务失败的下场,不用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