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司渊到来,沐槿姝就一直心神不宁。
匆匆做完手中的活,早早候在殿外。
两人的谈话,隐隐约约传来。
司师叔的身体状况,师父有跟她提起过。
陈年旧伤,不好医治,就算是南宫焱,也无万全之策。
自己精心收集来的医药典籍,和藏书阁的那些古人智慧,似乎都帮不上什么忙。
着实令人心焦。
沐槿姝入门时间不长,有关司渊的事迹,却如数家珍。
那年大雪纷飞,尚且年幼的她躲在师父身后。
有幸目睹司渊出手。
只一剑,威力无穷,像要破开天地,将万物化为尘埃。
那位上门挑衅,打伤无数弟子的散修,被他轻松制服。
听说,那散修得了仙人秘传,从无对手。
专门挑着名气不大的宗门做垫脚石,打出了个响亮的名头,猖狂至极。
那战,也算是给了他个教训。
司渊虽胜,却并未如他一般赶尽杀绝,然放虎归山,亦是万万不可。
亲自囚了他数月,直到那人收敛戾气,洗心革面。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司渊心性好,实力强,乃无数女修的梦中人。
就连沐槿姝,也不例外。
可她知道自己与师叔相差甚远,怕惹他厌烦,只敢偷偷的关注他。
最近几年,师叔来丹峰的次数,愈来愈多。
她既想见他,又不想他的身体变差。
只好陷入日复一日的纠结,默默为他祈祷。
“吱呀。”
出神之际,门被忽然推开。
南宫焱手握药方,熟练的递给她。
“乖徒儿,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替你司师叔抓药。”
“切记,不得有误。”
虽然知道她心细,却还是要象征性的嘱咐一句。
修者,多半靠丹药,解决平日里的诸多问题。
然而丹药并非万能,久而久之,药剂成为了更好的选择。
丹丸,需要依着丹方,千百次琢磨,方可凝炼成药。
尽管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却不能对症下药。
因此,每次治疗,南宫焱都是以药为主,丹为辅。
双方配合,效果才佳。
而这些抓药的活,从来都是由沐槿姝来做。
交给别人,南宫焱不放心。
在一众弟子里,没有人能像沐槿姝一般心细寡言。
守得住秘密,担得住责任。
这便是南宫焱最看好她的地方。
“是。”
接过药方,一路沉思。
沐槿姝在凡间,有些医术底蕴,她的外祖,乃凡间有名的游医。
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便已在医术上,展现了非凡的天赋。
后来阴差阳错,被南宫焱收入门中。
若这一身医术放在凡间,就是御医也当得。
“这次的药方,似乎和先前有所不同。”
“怪了,真是怪了。”
司渊的每一张药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次师父鬼鬼祟祟的,偷偷摸去剑峰。
回来唉声叹气,绞尽脑汁,才写出了一张温补的方子,旨在固本培元。
可这次用药,药性猛烈,似乎为了疏通筋络,还加了一味画龙点睛的主药。
师父用药,经验老道,不会出错。
想必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惊讶的捂住嘴。
司师叔出宗这么久,必是发生了大事。
外面的传言,她是不信的。
可师叔今日到访绝非偶然,再加上师父的药方……
……
“哎呀,我这小徒弟,去抓个药怎的磨磨唧唧。”
“师弟啊,喝茶。”
迟迟望不到沐槿姝归来的身影,南宫焱百无聊赖,只好和司渊,继续唠唠家常。
“今天的茶可是你最喜欢的,是不是说明师兄和你,心有灵犀啊。”
“对了,师兄多嘴念叨一句,你可别怪我啰嗦。”
“你这次出宗,迟迟未归。”
“宗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南宫焱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看病就是炼丹的人,都能看出青云门不太平。
说明司渊和郁苍霖苦心维持的平衡,也许在数日内,就会被打破。
“尤其是那些长老。”
“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暗地里商议什么。”
“你最好提醒一下门主。”
“我是看着你们一路走到今天的。”
“你们的不容易,师兄能理解。”
南宫焱说到此处,心情复杂。
当初师父飞升后,门内诸多事宜,全靠郁苍霖一人承担。
青云门地处绝佳,风水极好。
很多小门小派,皆是蠢蠢欲动,意图侵袭。
修真界的厮杀,比凡间还要严酷万分。
南宫焱不上忙,唯有潜心钻研医术,替司渊除去弊病。
长老们对青云门,不说尽心尽力,反而个个野心勃勃,妄想趁着郁苍霖分身乏术的时候夺权。
南宫焱同他二人一起长大,当然清楚由他们接手,青云门才有活路。
如今,生活总算平静,门内种种,走入正轨。
他身为师兄,有维护门内秩序的责任。
就算多嘴或是僭越,他也要说。
“师兄放心。”
“我和门主心里有数。”
没想到他们两人,竟不如南宫焱敏锐。
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早已偃息旗鼓。
“那就好。”
“我一介闲人,帮不上你们什么。”
“那些打打杀杀,不适合我。”
“师父,弟子回来了。”
将药材细心包好,层层叠放。
如何煎煮,如何用药,都被沐槿姝注明。
“呵,我说徒儿的速度怎么那么慢。”
“这次的药比较复杂,你这是特意写了本药经,给你师叔指路。”
接过她手里的药,南宫焱一边打趣,一边塞到司渊手中。
外表一层淡淡香气,泛入鼻间。
司渊愣了片刻,总觉这气味,有些熟悉。
没有应声,沐槿姝的隐秘心思,她自己最是清楚。
唯一能帮的上师叔的,只有这等小事。
希望师叔的弟子熬药时,莫要破坏药性。
“槿姝近来,似乎行至桎梏,师兄可要好好照拂。”
受了人家的好,自然要回馈。
司渊特意提点一句,弟子众多,人心难免有失。
南宫焱又是个粗心的,身为药痴,哪有时间照顾到每个弟子。
“哦?”
南宫焱仔细瞧了一眼,不置可否。
“哎呀,我这个做师傅的,还不如你。”
“师弟,我就不送你了。”
“这些药吃完,主动过来,别逼我去剑峰逮你。”
司渊从来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
前脚刚治好,后脚就恶化。
伤势反反复复,的确让自己多了不少经验。
但……他宁愿司渊听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