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你与我有缘,林姑娘与我有义。”
“我蛇族虽冷血,却并非薄情之人。”
“蒙你们不弃,带我入宗,已不甚感激。”
“践行一事,还是算了。”
姬宇川自是想也没想的拒绝道,虽然纪云青这话,有点水分在内。
自己在此待着,始终让他心神不宁吧。
到底是小辈,喜悲都在脸上,一眼便能瞧透。
不过,以纪云青的个性,若自己真的应下,他必会说到做到。
散伙罢了,何需那么复杂。
“也罢,姬兄豪气,云青甘拜下风。”
“想必师妹,不日便会出关,此事不好耽搁。”
“正巧此刻,云青有空,便替姬兄跑上一趟。”
世事瞬息万变,未免夜长梦多,纪云青的动作自然要快着些,尽管有点失礼,但他当真顾不得了。
剑峰一贯低调,不喜与人斗争,可凌隐峰那边,自结仇后,便虎视眈眈。
若真让他们寻到话柄,闹到人尽皆知,怕是门主那边,也不好交代。
年轻人的脚程总是快的,姬宇川望着他着急忙慌的身影,就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心中既好笑,又不快。
盘算着林昭出关的日子,纪云青这才想起,距离大比,只剩十日不到。
留给昭月的时间不多了。
林昭的进步那般快,全靠她的辛勤。
纪云青看在眼里,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成绩。
青云门内的流言,白晴的嘲讽,其余弟子的轻视,都会在这场大比后见分晓。
再远的路程,只要有心,都是分分钟的事。
还没进门,纪云青便听得主殿内,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眉头一紧,脚下步伐,略有迟疑。
轻轻迈入,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入眼一袭蓝衣,花枝乱颤。
“常师叔。”
猜想被验证,眼尖的人儿早已瞧见他的身影。
无奈的上前躬身行礼,纪云青犹记上次见她时,师叔还是个爱穿粉衣的女子,后来……便换成了绿衣。
有人问起缘由,她说粉色娇嫩,不适合自己,还是绿色养眼些。
“云青来了。”
“让师叔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常婉的性子,再过多少年都不变,对人热烈的要命。
本是人如其名,仪态端庄,可只要那张口一开,就如一个女强盗,看上了谁家的俊俏男儿,誓要把他抢回山头……当夫郎。
面上泛起一抹惊喜,常婉深吸一口气,吐出一连串快言快语。
“许久未见,云青健壮不少。”
“想当年,那么多小弟子,我一眼就瞧中了你。”
“你和你师父,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俊。”
“来来来,换上师叔从仙衣阁带来的新衣裳。”
“仅此一件,稀奇的很。”
“保管你从这走出去,迷倒一大片姑娘。”
师叔的眼光,真不是常人能欣赏的。
一言难尽的望着她递来的土色长衫,纪云青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消受不起。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衣裳,还是送给师父比较合适。”
师父,不是徒儿不仗义,您师姐的好意,还是由您自己担着吧。
藏云峰的常婉师叔,可以说是整个青云门的克星。
尽管修为深厚,为人幽默,生性开朗,总能和弟子打成一片,然……她有一个特殊的嗜好。
就是喜欢送人家一些奇奇怪怪,花里胡哨的外袍。
男弟子大部分是粗人,岂能接受这些看着如此“精致”的服饰?
而女弟子,更是无法肯定她的目光。
因此,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弟子们皆是闻风丧胆,退避三舍。
她总是把灵石花在些冤枉处,偏她自己乐在其中,甚至连门主都不放过。
那些个绿衣服,满门上下,各有一身,齐齐站在池塘边,旁人还以为谁家荷叶,成了精。
“你师父已经有很多件了,你瞧瞧,他多高兴。”
司渊的面不改色,足以说明问题。
纪云青觉得,常师叔可能对高兴这个词,有些误解。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得硬着头皮,接下那件黄袍。
“这就对了,跟师叔客气什么。”
满意的点点头,常婉眸中神色,恨不得立刻替纪云青换上。
真是难为藏云峰的师兄弟了,自己偶尔收到一件,便攒了不少。
日日对着师叔的他们,平日里,不个个都跟“天仙”一样?
“师弟啊。”
“你看看你,常年板着一张脸,把徒弟都带坏了。”
“我记得小时候,云青特别可爱。”
“小小的包子脸,总爱充大人。”
“那次,他把林师兄的丹药弄撒一地,我都担心他哭出来。”
“结果咱们这个小人精,淡定的很。”
“如果不是说话有些磕巴,我还真以为他不怕呢。”
“哈哈哈哈。”
又来了。
师叔每次和师父见面,都要提一嘴自己的糗事。
颇为无奈的扶额,纪云青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为何。
满耳都是常婉的笑声,绕梁三日。
“师姐,云青面薄,你莫要笑话他。”
司渊话少喜静,听不得她聒噪。
可若不做出回应,常婉自己,恐怕能唠上一整天。
“小孩子嘛,难免会犯错。”
“有何可笑?”
“对了,云青最近,有没有心仪的道侣人选啊?”
“别像你师父,年纪一大把,还是个孤家寡人,跟他舅舅一样。”
“不过,他们理应慎重些。”
“你却不同,一旦有了心意相通之人,赶快告诉师叔。”
“我去探探人家的口风,省得被旁人抢了去。”
常婉话中真挚,好像马上就要替他做媒,见他成婚似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云青修为尚浅,男女之事,随心便可。”
“缘分到了,自会考虑,师叔好意,云青心领了。”
现在的纪云青,哪有那个心思。
所念之人不在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
还是别生事端,招惹旁人。
“此话有理。”
“我峰下的那帮兔崽子,要是能有你一半通透就好了。”
“成天跟我说要参悟情之一字,方能早日飞升。”
“催着我给他们寻道侣,偏偏要求一大堆,要漂亮、要温柔、要懂事。”
“我上哪去寻这般完美的姑娘?”
常婉摇摇头,似乎想把烦恼甩出去。
“他们不过是见您跟陆师叔恩爱,便也想找一个,像您那样处处体贴,温柔大方的女子。”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那帮家伙,被师叔催急了,故意使出此招,为难她。
也不知陆师叔这些年,是如何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