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郁郁葱葱的树木,好似被人精心照料,无论形状体态,都属上佳。
淡淡灵气从山顶溢散,一路飘下,滋养整座山的一草一木。
云雾缭绕,飞鸟盘旋,与凡间相比,岁月静好,
只是瞧着此处地形,隐隐透露出磅礴的势气,非一般山脉可比。
愈往上走,姬宇川体内的妖力越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克制他的力量。
一般的护山大阵,主要针对邪修,像他这种开了灵智的妖,虽会略感不适,但绝不像此刻这般难受。
“姬兄的面色,怎的突然差了许多?”
纪云青的观察力较为敏锐,又富有责任。
既然林昭不在,招待客人这种事,自然该落在他的肩头。
“他是妖。”
“来到正气汇集之处,有所不适,也是正常。”
司渊走在最前,轻轻挥手,一道紫气,打入姬宇川体内。
“呼。”
刚才还压的他喘不过来气的阵法,好似突然松口。
浓郁的雷霆之力,游走在体中,吓的姬宇川赶忙内视。
嗯?
抬头看了一眼貌似对自己很有意见的司渊,没想到,他真如林昭所言,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妖族最怕雷霆,浩然正气,是他们的克星。
但体内的雷灵,却安分守己的居于一角,没有半点威胁。
“多谢峰主。”
想必护山大阵,也是因着这一丝正气,才放过了对他的抑制。
先前还觉得司渊不近人情,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人之心。
行至山顶,司渊没有多言,默默先行,只余纪云青,替姬宇川引路。
“姬兄,这便是我们剑峰的客房。”
“剑峰不常有客,你可以在此任选一间。”
“只是,你身份特殊,无事,还是尽量不要去其它峰。”
“云青尚有要务,不能好好招待,失礼之处,望姬兄海涵。”
剑峰行事低调,平素几乎无客,客房,逐渐成了摆设。
不过,剑峰弟子众多,总会有人日日打扫,比起相府,或许有些寒酸,但在修真界,如此规格的客房,已算不错。
“纪公子客气。”
“我心中有数,你尽管去忙便是。”
“那,在下告辞了”
神情严肃的送别纪云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姬宇川瞬间垂头。
左右晃了晃,身子一扭,顿时化为一条小蛇,在地上疯狂撒欢。
祁云山那等地界,会给妖族一种天然的亲切感,置身其中的妖族,总抑制不住体内想要化为原形的渴望。
这些天跟林昭他们待在一起,姬宇川都要憋疯了,虽说已经离开了那儿,但不化形一次,就是哪哪都不自在。
“嘶嘶嘶。”
总算没人管我了,短暂的蛇形休眠后,他瞧了眼日头的方向,这一觉,属实不长。
清醒了,就该做正事了。
沿着来时的路七拐八扭,到处乱窜。
既然身份尴尬,那我就化身一条沉默的蛇。
山上有蛇出没,多正常不过,只要他自己伪装的够好,谁能瞧出他是妖?
哦?此为何处,怎有那么多的鸡鸭?
许是天性指引,姬宇川竟慢慢爬到了剑峰后山,入目大片饲养的家畜,他起了心思,摇摇摆摆,晃晃悠悠的穿过鸡群,引起一阵骚动。
“嘶嘶嘶。”
我乃蛇,非蜈蚣,你叨我做甚?
嘴折了?罪过罪过。
在玩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后,他爬进旁边的屋子,灶台下熊熊燃烧的柴火,看的蛇心惊胆战。
台面上的蒸笼,不时冒着热气,磨的锃亮的刀,大大咧咧的置于砧板,刀刃处还沾染着点点血迹,可怕的很。
自由观光的姬宇川,丝毫没发现身后一双眼睛,早已盯上了他的动向。
“蛇肉……大补啊。”
……
主峰之上,郁苍霖望着门外的司渊,久久无言。
温和的暖阳投下缕缕拨云散雾的光,照进了心间。
“舅舅。”
“阿渊无用,辜负了你的期望。”
直到司渊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方才如梦初醒。
“平安就好。”
“进来坐。”
两人都不是热络的性子,但此刻望着彼此,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心底滋生。
门一关,结界瞬间笼罩,整个大殿,顿时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没有太多时间互诉衷肠,司渊甫一落座,便立刻将在凡间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尽管他语气平淡,却也不难想象,其中蕴藏多少危机。
眉头紧蹙,隐含愧疚的拍了拍司渊的肩膀,郁苍霖眼底,泛起一丝疼惜。
“我早料到此行不顺,却没想到,邪修如此狡猾。”
“算错一步,满盘皆输,”
赶了许久的路,尽管修为已恢复大半,可身心,仍觉疲惫,司渊稍微放松身子,难得斜倚在墙。
“是我的错。”
“明知此事凶险,理应亲自出马,却还是,只派了几个经验不足的弟子。”
“他们的牺牲,全属我之过。”
郁苍霖叹息一声,想起那些自告奋勇的弟子,只因自己的误判,白白葬送在邪宗的地界……更是差点害了阿渊的性命。
他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若是阿渊真出了什么事……
那他顾虑的那些礼法,大义,还有何用?
“并非如此,换做是我,也只能做出此种安排。”
“青云门地处要位,你身为门主,有护山之责,岂能轻易出手。”
司渊知晓他心中难受,郁苍霖从前,也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只因自己不成器,总要有人,接替师傅。
“说不准,邪宗的目的,便是调虎离山,你我二人不在,其它人不知内情。”
“若有何事,定如一盘散沙,轻易击破。”
“何况当时,我们暗中行事,若是指派师兄师姐援助,必然要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
“引起骚乱,有心之士,便会趁虚而入。”
“各宗大比在即,岂能为了我多生事端?”
易地而处,司渊不认为自己会做的比郁苍霖还好。
情况如此,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
“呵。”
“我们处心积虑,尽到护卫之责。”
“偏那些宵小之辈,成日里只会计较自己的得失。”
“阿渊,青云门,已不再是过往的青云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