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小儿!”
“啊!”
漆黑的洞穴里,形如枯槁的女子尖叫着,在地上不停翻滚。
粉色的长衫沾满尘土,早已失去了原来的艳丽。
胸口露出的一角里衣,隐约透出些许血色。
干涸,暗红。
奇怪的符号绣在其上,似乎有什么特殊作用。
“你毁了我的布局!”
“又通过诅咒反噬我的力量!”
“还不够吗?”
“啊!”
蜷缩着身子,她咬牙咒骂道。
忽的一阵剧痛传来,女子心神一晃,身体不由自主的滚到水边。
手脚直直僵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像条脱水的鱼,或许下一秒,就会一命呜呼。
可片刻后,她又缓了过来。
“终于……结束了……”
瞧着水边倒影,她喘息着,拿出一盒口脂般的膏状物,细细涂抹在脸上。
爱重的长发,如今结成一绺一绺,布满泥灰。
脸色苍白,怨气十足。
滑嫩的皮肤失去活力,松松垮垮的挂在脸上。
似一张人皮面具,和她的骨相完全不搭。
“该死!”
吸食了多少年轻女子才养出来的脸,就这么毁了!
待膏状物完全晕开,手脚并用的爬到墙壁边缘,静静等候。
本以为,惩治那个破坏她大计的贼人,是手到擒来。
不想那厮,竟如此厉害。
不仅沿着诅咒,追踪到了自己所在。
还反给自己下了一个,更加磨人的毒咒。
每日午时发作,身体如同无数蚂蚁啃咬,皮,骨,肉,没有一处,可以逃脱。
而腹内,则似刀绞,时不时的出现一回,令她在未知的恐惧里,倍感无助。
经脉更是不好受,仿佛被人活生生从体内拽出,丢在水里反复搓洗。
整套下来,偏偏在你最不能承受的时刻,给予放松。
稍有喘息,变本加厉,直到筋疲力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我了结,或许可以免收此苦。
但她布局多年,所求之事,尚未达成。
绝不甘愿赴死。
只好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折磨。
“呼,呼。”
脸上泛起一片青黑,五官渐渐扭曲,再抬眼,她又恢复年轻貌美的模样。
可惜,自己身子不适,现有的血玉膏,已不足以维持需求,要尽快出去猎捕新的目标才行。
“等我有了更多的力量……”
“非要让那个小贼,付出代价!”
闭目调息,直至身体不再那般虚弱。
她所修功法,很是阴毒。
靠掠夺他人的力量,供养自身。
再多创伤,哪怕断肢断骨,亦可再生。
哒,哒,哒。
靴底摩擦石面的声响,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双手猛地一撑,从地上弹起。
此地是她居住多年的洞府,根本不可能有客造访。
不请自来的……要么是故人,要么是敌人。
不过,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分别。
故人,便是敌人。
“许久不见。”
“青禾仙子,别来无恙。”
来人却似瞧不出她的防备,自顾自的问候道。
“是你?”
“你怎会知道我的洞府?”
青禾瞪大双眼,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对他的出现,十分惊讶。
“青禾仙子,久久不入尘世,不知世事变幻,也可理解。”
来人笑了笑,既不嫌弃她洞内朴素,也不嫌弃她刚刚滚到全身的泥土。
疏离,温和,不带一点攻击性。
好像真的,只是来叙旧一般。
“你什么意思?”
青禾当年树敌无数,行走世间,不知见过多少面孔,岂会被他伪装出的无害欺骗。
“青禾仙子终日猎雁,仍有被雁啄伤的时刻。”
“看来你当真,毫无长进。”
“枉费我日夜苦修,只为同你,讨个公道。”
来人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迈出。
斗篷遮住了他的容貌,只露出那双,深邃阴霾的眸。
“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成了藏头露尾的鼠辈。”
“当年意气风发的天纵奇才,如今,仍是孤家寡人?”
“哦,对了。”
“我还记得,你那位未婚妻,死在我眼前的时候,嘴里不停叫着你的名字。”
“浑身是血,啧啧,被好几个同宗师兄弟凌辱的滋味,定不好过。”
“我大发慈悲,助她了结,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来者不善,青禾先发制人,一边用言语激怒对方,一边将她最厉害的武器,藏在身后。
说来可惜,如果当初,这小子选择跟了自己,何须付出那般代价。
“呵。”
“青禾仙子莫急。”
“我们的账,可以慢慢清算。”
男子斗篷下的拳青筋毕露,听着她刺耳的话语,总觉当年惨痛,历历在目。
不过,他不是个急性子。
快刀斩乱麻,未免太便宜她。
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历经多年,他早已不是被人轻易激怒的性子。
如今他大权在握,有野心,有能力,想要一个邪修死,太容易。
但他偏要她活。
唯有活着,才好折磨。
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青禾警觉的祭出自己的吸星钵。
体内灵力不受控的疯狂涌出,男子没有半点畏惧,反而饶有兴趣道:“这便是用陨星,炼制的法器吗?”
“威力不俗。”
“若我把它收下,送给那人。”
“他肯定高兴的很。”
“你在说谁?”
青禾生怕出了变故,加大邪力输出,想要把男子,彻底吸干。
“就是……给你种下诅咒的那位。”
“你坑了他,人家不高兴,便叫我替他找回场子。”
“千算万算都是命。”
“你理应落在我手里。”
男子轻笑一声,越是被吸食,灵力越是浓厚。
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怎么回事?”
“你……”
“你不是人?”
青禾忽的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得意、凝重、惊恐三种神情,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
“哈哈哈。”
“青禾仙子,在说什么呢?”
“我听不懂。”
轻轻挥动衣袍,一道绳索飞出。
脚尖一点,身影瞬间闪至青禾背后。
她想逃,却被一股庞大的威压,压的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被他的手,穿透脏腑。
“噗。”
黑血自口中喷出,才恢复的面容,迅速老去。
伤口处,似乎被种上了一枚奇异的种子,阻止着她的愈合。
厌恶的蹙眉,男子甩了甩衣袖。
袖口的祥云沾了血,逐渐化为一只移动的蛊虫。
“多年愁怨,今日之苦,不过刚刚开始。”
“你就在我为你精心打造的牢笼里,慢慢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