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姬家一族。
从姬寒烟和姬千雪降生那刻,就注定走向灭亡。
他们何尝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呢?
“我有所耳闻。”
“宗门内,有一卷流传下来的古时传记。”
“据说,是某位停留在凡间,只差一步,便可飞升的大能,耗尽最后的时光,游历四方,记载下的各式见闻。”
“第三卷第七章里,提到了他曾见过的三种体质。”
“第一种,乃纯阳之体。”
“唯男子拥有。”
“若辅以极品功法,修至大成,便可无惧所有邪物。”
“而第二种,就是你提到的纯阴之体。”
“多见女子,但偶尔,也可因些许阴损法子,偷龙转凤。”
“此种体质,对自身修炼无益。”
“却可通过双修,造福他人。”
“引得无数修者,闻风而动。”
“通常,会被捉去,炼成炉鼎。”
“气血两虚而亡。”
“莫非……”
以林昭的阅历,还不足以认知到纯阴之体。
如今提起,恐怕,已陷入是非之中。
“不错,姬家姐妹,便是纯阴之体。”
“我本来,也不知情。”
林昭无奈的道出真相,连同姬宇川相遇一事,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事情发展到今日,凭我一人之力,再无法护住她二人。”
“花月楼背后,又有着上清宗的力量。”
“所以,还请师尊,替她们想个法子。”
若非纯阴之体,不能同女子双修,恐怕,连那合欢宗,都要来插上一脚。
林昭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寄希望于司渊,盼他,施以援手。
“昭昭。”
“你可知,你闯下大祸?”
此事牵连甚广,又有三宗之首,上清宗的参与。
青云门不过一小门小派,如何与其对抗。
司渊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却又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
毕竟,她已经插手此事,就算中途退出,也不能让上清宗的人收手。
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傲骨。
林昭动了他们的利益,便是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好在,听她所言,三宗如今,还没发现他们的身份。
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徒儿知道。”
“但毕竟,是两条无辜的人命。”
“徒儿做不到袖手旁观。”
林昭当然清楚后果,说实在的,如果一开始,姬宇川便跟她坦白纯阴之体的事,她或许真的不会掺和其中。
明哲保身,是所有人的本能。
强如司渊,也不会随随便便为路人,趟这一趟浑水。
而渺小如林昭,更明白蝼蚁偷生的道理。
只是既然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权欲漩涡,哪有中途退出的道理。
难不成,她还能把所有见过的人,全部除掉,才能让上清宗,抓不住一点把柄。
“都是我平常太骄纵你,才让你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好在,你做事还算谨慎。”
“给必死的局,留出了一线生机。”
眼下,事情的结局未定。
上清宗为了独享利益,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寻人。
最多派个内门长老,来负责此事。
“我本想,让人把邪修,押送回宗,如今,却是要做个顺水人情了。”
“至于姬家姐妹,此事过后,你去为她们找个宅子,暂时安顿下来。”
“这个,给你。”
司渊掏出一枚精制的玉牌。
无论雕工或水头,都十分高级,有点像之前,文修然给她的那块。
材质却是大相庭径。
“这是可与为师传讯的玉简。”
“你灵力低微,不要频繁启动。”
“我会带着邪修先行一步。”
“马车,就留在这里。”
“半日内,障眼法不会失效。”
“你们沿着主路,记着,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
“尽快出城。”
“其余的,就交由我来处理。”
不省心的徒弟背后,一定有个靠谱的师傅。
司渊还从未见过,像林昭这般,修为低微,但一时不察,就会给你捅破天的女弟子。
收徒果然要看心性。
是我错了,不该收这样一个偷心的小贼。
即使大病初愈,也要拖着身子,替她处理那些棘手之事。
唉。
“多谢师尊指点。”
“师尊自己,也要保重。”
“如果上清宗的人找上您……”
“您就把我供出来。”
“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断不能牵连宗门。”
此事是自己起的头,当然也要由自己收尾。
无论如何,一人做事一人当。
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弃车保帅,理所应当。
林昭是怕死,却也怕连累他人。
“傻瓜。”
“我是你的师傅。”
“你犯的错,怎会与我无关。”
“何况上清宗行事嚣张,就算我真的将你供出,青云门也需付出不小的代价。”
“我自有妙计,你且放心。”
修炼本就如逆水行舟,容不得行差踏错,司渊能有如今的境界,皆是靠以命相搏。
道道走,关关过。
岂会为了求生,出卖三个弱女子。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昭昭都不怕的事情,自己怎会怕?
“可惜,你我相聚的时光太短。”
“对了,这个小家伙,我给你带来了。”
稍微甩了甩袖,一只金灿灿的小兽,便摇头晃脑的摔在地上。
他的袖子,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吗?
怎么什么都能装下?
林昭小小的脑壳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真想上手掏掏看啊。
“主人。”
小兽见了林昭,四只小短腿不受控似的,欢快的蹦哒着。
那姿态和神情,就像……
“师尊,您是不是,给它喂了什么东西?”
“它怎么看上去,好似喝醉了一般。”
瞅着那圆溜溜的双眼,林昭无奈的将它抱起,掂量着,比之前沉了很多,司渊一定没少喂它灵石。
“它啊,和你一个性子。”
“嫌弃我识海里的地方太小,就偷偷跑出来,喝了那壶丹峰师兄最爱饮的春日醉。”
什么叫和我一个性子?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而且有证据。
林昭捏了捏它水嘟嘟的鼻头,一种久违了的喜悦与轻松,萦绕心间。
“好了,既然做了人家的主人,就老老实实负责。”
“莫要再丢给我。”
“午时已过,再过几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
“昭昭……”
“你自己带着她们两个,要加倍小心。”
“知道吗?”
一向以话少出名的司渊,今日难得的啰嗦几句。
“好了,我走了。”
“有解决不了的事,记得告诉我。”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不知怎的,望着他的背影,林昭心中,竟缓缓泛起一丝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