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去玩什么了？”
晚宴开始前，一下午都没有看见人的永媛这就溜溜达达又回来了。
梅莓看着永媛这一副女扮男装的模样，再看着跟在永媛身后回来、两眼无神的护卫，梅莓就猜得出来永媛这下午出去疯玩去了。
“没什么啊，就在府城逛逛，看看这里和我家还有仙尧那边有什么不一样。”
永媛将自己换的一身劲装给换下来，又做淑女打扮。
梅莓在一旁问话，永媛便老实地回答着她今天看见了些什么。
“你发现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这边小娘子好像要比以前我在别的地方看的要自由许多，街上一些店铺里面都有不少女子……唔，‘抛头露面’？啊，就是出来做事的还挺多。”
“这不挺好？”
梅莓挑眉，好像在挖坑等着永媛跳。
“好什么呀？我打听了一下，女子可以出门做事，但是钱还是要交给家里人，什么给父亲、兄长、儿子什么的……”
这一说完，永媛还轻啐了一口道，“疯了么？自己努力挣到的钱为什么不是给自己？”
“她们也有家人的啊~”
“可是家人都是男子么？为什么不给祖母、不给母亲、不给女儿，单就给男人？”
“瞧你这样，问的还挺深？”
梅莓轻笑，从永媛的妆奁中挑了一个偏橘色的胭脂递给了给永媛上妆的丫鬟，扫了眼镜子中正为此不悦的面孔。
“那是，我是那种不弄清楚就乱说话的人么？”
“哦，你最好不是。”
永媛口不择言的次数可不少，梅莓又给永媛挑了几个珠花，又问道：
“那你这么生气就因为这些？其实你说的这些现象其他地方都有，仙尧、燕州都有这样的情形。”
“可是那些地方和珠州不同，这里的小娘子会识字、会算账的可不少，可是、可是她们……”
永媛自己一时半会也描述不好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她觉得识字明理的小娘子更不应该是这样的。
最后，说不通的永媛只能指望梅莓，问道：“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梅莓点头。
她又不是第一天来珠州府城，更不是天天呆在这府里，她也和永媛一样喜欢到处溜达的。
永媛能发现的她同样也看见了。
这里对女子的束缚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
甚至她们有些连自己的内心都是不认同自己的。
她们很多觉得自己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里的男人。
为父兄也好，丈夫儿子也罢。
她们不论是后宅打理还是走到前堂，大多数的心里其实还是以男子为尊。
因此，梅莓忍不住想起戚镜豪给自己送男人的事情梅莓都隐隐觉得戚镜豪这样人很是难得了。
至少他还知道换位思考，就是换位换的有些歪。
“那，姐姐你有什么办法啊？要不要咱们将仙尧那套也搬过来？”
永媛的妆化好了之后便屏退了丫鬟，她坐在紫檀雕花的圆凳上，抬头一脸希冀地看向梅莓。
梅莓却从她的急切目光中看出了点别的。
“崔莺跟你去永芳州一切还好么？”
“啊……还好。”
永媛愣了一下，不懂梅莓问起崔莺做什么。
“我记得你带走崔莺说要她帮你在永芳州做出点事业吧？你是要将仙尧选拔小吏的那些带去给永芳州？”
梅莓说完，永媛点了点头，不过不等梅莓继续问，永媛却先垮着小脸道：“可是，崔莺和我说仙尧的不适合永芳州，说一切要从长计议~唉！”
说罢，永媛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崔莺的顾虑，梅莓通过永媛的嘴里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永芳州那边，山民很多，不识字很多，甚至更甚者，不会大成官话的都有很多。
想要在永芳州推行小吏选拔，光是梅莓那一套文字试卷就不行了。
但是永媛也说永芳州有很多不识字的人并非没有能力，这就面临着他们筛选小吏的方法可能就要改变。
但是不识字、不会说官话对于小吏晋升又是个问题，选拔出来小吏，日后还要考虑小吏培训里面还得加上官话的普及和教育。
提到教育，崔莺又认为启蒙学堂也是要尽快开展的，将大成的官话和文字普及，也许前面几年的小吏会有些困难。
但是后面却因为教育的普及，最终小吏挑选就会容易得多。
崔莺说的也不无道理，梅莓对于永媛和崔莺回去没有盲目挪用仙尧的律法也表示赞赏。
“哼~虽然我们永芳州可能识字懂礼的人没有这边多，但是我觉得我们那边女子比这里好多了。
我们那边山里寨子里还有不少都是女人当家呢~”
以前永媛对这些也没什么意识，可是和梅莓待在一起久了，见到了这么多，她却也渐渐地发现，永媛也开始思考，为什么女子能够选择的就该比男人少呢？
和梅莓又聊了好一会，梅莓总是引导着她自己慢慢想，最后永媛也不乐意想了，直接换个轻松点话题，问道：
“对了，我听说您是不是和这边的知府不太对付啊。”
“不太对付？没有啊~”
梅莓摇头。
“没有吗？”永媛睁大眼睛盯着梅莓，问道，“可是我听他们说，你可讨厌，戚镜豪了，那个人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啊？”
“谁和你说的？”
梅莓倒是关心起究竟是谁和永媛说自己讨厌戚镜豪了。
这事和永媛说也就算了，可是这要是传出去，多尴尬？
“哎呀，就是我有时候见你提到这边知府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太对，我这才问了叔叔身边的人。”
意识到梅莓好像误会了，永媛连忙解释。
梅莓听这解释，也是很惊讶：“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还好，和你不熟的看不出来~”永媛还借机和梅莓套关系，还想和梅莓撒娇。
可惜梅莓对于金翅大鹏鸟的撒娇毫无兴趣。
“也不算讨厌，说不上喜欢就是了。人办事还行，就是某些行事风格……”
梅莓摇头，给了一个永媛自己体会的眼神，便不再说了。
“反正稍后宴会的时候自己看，我不便多言。”
梅莓要是能预知宴会上戚镜豪干了什么，她现在一定会对着永媛再三强调——
“好好吃饭，不要乱看”。
于是乎，今晚的宴会上，梅莓的表情管理再次失控。
戚镜豪这人吧，怎么说呢？
就像谢长谙说的一样，人家还是有眼色的，永王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他是绝对不会送人的。
可是，他会送人给郡主啊！
梅莓端着酒杯目瞪口呆地望着永媛那边那一排风格迥异的美男。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夸戚镜豪有进步了，还是该骂这人狗改不了吃屎。
左一个端茶文质彬彬书生气儒士；
右一个风情万种、弱柳扶风倒酒的老熟人青柳，
还有禁欲冰山夹菜、以及端着点心小菜的魁梧肌肉男。
梅莓在看清了这些男人的瞬间脑回路歪了：所以，那日戚镜豪就安排了一个男人给她，这是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