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莓看见姚芸第一眼的时候，梅莓脑子里只闪过了一个词——“规矩”。
姚芸梳着妇人头，上面没有任何珠钗首饰装扮自己。
就连银耳环都是那极为朴素毫无花样的银环。
衣着颜色暗淡，低眉敛目一副寡居多年的寡妇形象扑面而来。
只是梅莓瞧着她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明显年纪不算大。
梅莓仔细一问究竟多大，人家只道十九岁。
哎呦喂，十九岁。
完成了结婚生娃死相公的整个流程了。
“还很年轻呢，以后的路又长又花呢~”
梅莓的安慰之言让一众人有些没听懂。
只是莫名的，女生听了感觉好像挺兴奋的，男生听了只觉得脖颈凉凉。
“民妇谢谢乡君。”
姚芸微垂着眼眸朝着梅莓规矩行礼，被梅莓抬手扶了扶。
之后梅莓便问起了对方一些机械和物理上面的问题。
梅莓问的不深，她自己就不算太懂，但是姚芸都回答了出来。
虽然和后世有些出入，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难能可贵了。
“行，帮我做事吧。不过工钱上面……”
梅莓说着偷瞄向姚非那边，只听姚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走县衙公账。”
“对！县衙公账，咱们都是吃公家饭！”
梅莓听了姚非如此上道的话立马笑得弯了眉眼，顺着他的话连带着大家的工钱全都解决啦！
嘿嘿～晚点问问姚非他们薪俸问题！
梅莓美滋滋地这么想着。
姚非看向自己的姚芸，鼓励让她好好在梅莓身边做事。
姚芸心底雀跃的同时脸上转脸却变得有些疑虑，说道：“静儿她……”
“她有你嫂子照看着，你别担心。”
姚非一下就将姚芸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梅莓一旁看着兄妹二人的相处也没说话。
等到姚非终于要离开去忙了的时候，梅莓还不忘让他趁早将告示贴出来。
这样她也可以尽快投放人才了。
得到了姚非中午前就能贴出来的许诺之后梅莓又向对方要了县衙里的几名衙差供自己指路驱使，这才放姚非离开。
等到姚非一走，梅莓便带人先去看看城外的船厂。
丰宁的船厂是建立城外码头边上，去船厂的半道上，梅莓又观摩了一下丰宁的海港。
不算小，但是冷清。
码头上做工的工人都没有几个，这海港一时间梅莓难以形容。
“就算没有经贸，好歹应该有出海捕鱼的船啊？”
梅莓望着空空的海港有些纳闷。
“是有出海捕鱼的船，大约是一早就离开了海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每天天不亮又或者傍晚的时候这里还是有几艘的。”
“几艘……”
明明姚芸想要解释这里还是有船，但是梅莓莫名听出了更加荒凉的味道。
“算了，先去船厂看看去。”
让梅莓欣慰的是船厂倒是没有破败，虽然人很少，但是还是有人在做活，技艺倒是不会生疏。
梅莓又去看了眼造船的地方，在做的船只体积不大，就像昨晚姚非说的，还有打渔的渔船。
这个过程梅莓不忘找姚芸的话，让她多说说话，别光看也不说，什么事埋在心里。
他们可是公事，梅莓也是拿着这个理由引导姚芸多开开口。
犹豫了片刻姚芸也说了几个比较中肯的意见，只是再多的她也很诚实，说自己学的并没有这么深，没有办法提出更好的意见。
说完这些，最后她还忍不住和梅莓提出请求，说若是真的找到了很厉害的工匠允许她能够在一旁学习。
看起来真就和姚非说的那样，姚芸对这类很感兴趣。
“你以前这些知识也是和工匠学的么？”梅莓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看书上的，偶尔遇见一下工匠交谈一下自己书里的内容，看是否真与书上一样。”
“然后呢？”
“然后民妇就发现书上的内容也并非全对，引入现实的时候往往还是有初入。”
姚芸和梅莓说的越多，说话也越顺畅了起来，梅莓并未打断对方说的一切。
“书里的一些知识也不过是前人的经验总结，并非恒常之理……啊，我不是说所有书。”
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太多，又太绝对了姚芸连忙止住话题。
倒是梅莓接着她话说道：“本来就是的，书里说的很多也是前人总结归纳出来的，是不是恒常真理，总归交给后人验证。”
“乡君，圣人言和其他的书……”
见梅莓肯定自己姚芸当然是高兴的，但是姚芸也担心梅莓此言到时候惹恼了一些文人腐儒。
“怎么？圣人就不能犯错了？他说的都是金科玉律了？”
梅莓某种程度上也算叛逆了，好在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位科举取仕的，不然高低得和梅莓吵上几句——关于圣人言有没有错。
但是就这样，梅莓这话还是给在场除了甜丫以外的人震惊了一下。
“天哪，梅莓姐，就算这是你真心话也不要随意说出来嘛。”
永媛连忙找补，“就像我，我也不喜欢，但是我就没说。”
梅莓：“你可以不说这后半句。”
话题不小心被梅莓他们扯远了，很快的梅莓他们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船厂之上，将所有该看的地方看了一遍，梅莓便带着人回城。
回城的时候正好已经是中午。
梅莓坐在马车里提议道：“今天请你们下馆子，我昨来的时候看见县里有一家酒楼生意很是不错，咱们回头进去好好吃一顿。”
梅莓说完，和梅莓一起坐在马车里的姚芸脸色微微变了变。
“乡君说的酒楼是……”
“百味斋啊，取名口气还不小，总归去尝尝。”
“那、那民妇就不去了。”
“哎，为什么？”
梅莓一愣，她本来还想借此机会拉近姚芸和大家的距离，结果人家先不去了？
“那、那是民妇以前婆家的产业……他们说，不许我以后再踏入他们家任意地方。”
“啊？”
别说梅莓惊讶了，甜丫和田七在一旁神情也很是震惊。
甜丫甚至有些，说道：“那也太霸道了吧？不是说都和离了么？凭什么吃饭什么的还管啊？”
“就是啊，这规定一日不松，对于姚家姐姐的名声就是有碍一天。
就算姚家姐姐以后不会再嫁，等姚家姐姐女儿长大了，这个名声……”
田七不愧是小大人，想的更多。
随着他每说一句，姚芸的脸色就白了一层。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好半天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那眼泪却怎么止不住地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