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芷听着两人争论，心中感叹了一句，果然这诺美人的段位比起吕美人高了不只一点半点啊。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谁听了心里不觉得舒坦啊。
反倒是吕美人，顺风局偏要逆风打，明明是诺美人先动手打人，可她这一通隐隐带着威胁的话说出来，也叫人生不起偏她的心思。
就算是本有些，听了这话怕也没有了。
两个人放到一块儿，光是听这几句话便高下立见。
楚凝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你们，都是体面主子，非要在外头闹成这样。多大的事啊？不过两句口角罢了，竟要闹到差点当街动手的地步！”
“若不是宫人们机警，瞧着事情不对赶忙将你们拦了下来，是不是还真打算打一架啊？还以为自己是平头百姓，有事就靠拳头说话吗？”
诺美人低着头，看着十分失悔得模样，“嫔妾知错，请娘娘责罚。”
“娘娘嫔妾是无辜的，是诺美人先……”
“好了。”楚凝芷打断道：“便是她先动手打你你就是全然无辜了吗？诺美人是异族出身，对规矩没那么清楚你也如她一般吗？”
“你听听你都说的是什么话？后宫本就多生事端，你还不谨口德？诺美人要打你自然是她的不是，犯了宫规你自告到本宫这里就是，本宫自会处罚。”
“何苦闹成这个样子失了体统，平白叫人看了笑话说你不尊重？”
“还有诺美人，你当宫规是什么？由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已经是大周后宫的嫔妃了，不再是异族公主，往后行事要谨守宫规。”
“从今天起，你们二人闭门思过三日，发钞宫规百遍，若再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
见吕美人似是还有些不服气想继续分辩的样子，楚凝芷也懒得搭理，直接道：“若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自可以告到陛下面前全由陛下做主。”
一听这话吕美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楚凝芷这责罚已经不算重甚至可以说是从轻处罚了，要是闹到轩景帝面前让轩景帝知道她们竟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绝对就不只是关三天抄抄宫规的事了。
诺美人近来得宠还能有几分香火情，像她这样长久无宠早就被轩景帝抛在脑后的人怕是连美人的位份都未必保得住。
吕美人只得不甘愿地行了个礼，“是，臣妾谨遵懿妃娘娘地教诲，不敢有什么不服的。”
“以后说话做事之前都想清楚了，别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顾了。后宫规矩森严，从来都不是说笑话的，以后多想想后果。”
“新一批的秀女已经住进储秀宫了，再闹出什么事来就不是满宫皆知，而是天下皆知了。行了，都回去吧。”
其实楚凝芷这一句话是很有威慑力的，这些人都自诩是体面高贵的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宫里待选的秀女都知道了就代表大周所有官眷都知道了，那可真就是面子里子都一点儿不剩了。
处理完这件事楚凝芷才有心思又问起常玥和王梓莹的事情来。
“她们两个怎么着了？这才第一天就闹出事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学规矩的时候互相绊了几脚，只是华嬷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她最见不得这个，难免罚得重了些。”
“常秀女先起了头，所以比王秀女更重几分。本也没什么，历来秀女学规矩不犯错的也少，哪有不受罚的呢，但常秀女觉得是华嬷嬷受人指使有意偏私为难她，便嚷嚷了起来。”
“这般不服管，更惹得华嬷嬷生气了，便打了手板子。”
楚凝芷有些无语地摇摇头，“那王梓莹呢？”
“王秀女倒是没说什么，只认了自己地过错老实受罚了。”
“果然是王梓莹更有脑子些，头一天就这样了，往后更是不得消停。”
“娘娘，长此以往，常秀女只怕要吃亏的，要不要让张嬷嬷暗中帮帮她？”
“不用。”楚凝芷摆了摆手，“常玥再蠢也没蠢到这样就不行了，估摸着今儿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如今的情况，只不服一个老嬷嬷压在她头上，等吃了亏自己就想明白了。”
“事情还没那么快结束呢，你只安排人多夸夸王梓莹就是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逼一逼就都出来了。”
“是，奴婢明白了。”
秀芸正要出去，楚凝芷又拦住她说道：“对了，你给今儿在宫道山拦住了诺美人和吕美人的宫人都发一笔赏银，从那两宫的份例里扣。”
“是。”
提起这个素楠突然想起来问道：“娘娘，您觉得吕美人今儿突然拿诺美人当初的事情出来刺激诺美人，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便是私下都不好随便议论，何况是那般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希望这次之后她能长长脑子，再若不改，一味地拿这件事出来说，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便要和当初的诺美人一般，仿佛是有孕了，可最后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也成了寒凉积郁，月事不通，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再没有之后了。
……………………
最近宫里暗流涌动，楚凝芷也不希望天天给别人断官司，索性把今天训斥诺美人和吕美人的话放了个风声出去。
人都是好面子的，谁也不想把自己丢脸的事传得天下皆知，一下子后宫的氛围就好了不少，见了面暗戳戳地说几句酸话也就罢了，谁也不敢闹得太过火。
这下楚凝芷就有时间和精力多注意一下储秀宫那边的情况了。
这批秀女可算得上是人才济济了，几乎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贵女都在这秀女名单里了，其中不乏些早就很有美名的才女了。
身份出众比如当朝太师张自清家的幼女，曲国公家的长女，镇江侯家的嫡次女，跟她们一比，常玥也得暂避锋芒。
才华出众的比如尚书令胡文元的长女琴技一绝，户部尚书家的长女一手琵琶听得人如入其境，御史大夫傅关的小女儿一幅画千金难求。
王梓莹也亏得是没和这些人碰上，不然想踩着这些人做气质出众来吸引轩景帝可是难得很。
赏花宴的事一过，谁都知道有一个王家姑娘得了轩景帝青眼，听说很是出众。
如今王梓莹是想藏拙也不能够了，常玥再盯着她对着干，就更是藏不住了。
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还真是一点儿都消停不了啊。
常玥可得快点想清楚了，否则就被落下一大截，到时候就是有个青梅竹马之谊也不是全然顶用了。
轩景帝从来也不是一心顾着旧日情谊的人，要是想不开放不下身段，就是进了宫日子也不会好过。
“仔细注意着，她们斗得乱了，互相敌对着，陛下就放心了。陛下放心，也少给我找点事。”
秀芸听得也有些好笑，“如今里外都不清净，娘娘也是够耗神的，今儿这不还得断官司。”
楚凝芷也是无奈摇头，“这事也是奇了，她们也不是刚进宫的，竟还能闹出这种事来。素日里一个个都把脸面看得极重，今儿倒也弄出泼妇骂街的模样来。”
“奴婢冷眼瞧着，吕美人似是不太服您。”
“何止是不服，为着六皇子没给她的事，只怕还记恨着我呢。不过倒也没事，总得有人不服的，要是人人都以我为主，陛下反倒要日日猜疑。”
“如今还好些，等选秀结束册封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秀女们的事不必瞒着太后，让太后也听听吧，常玥和王梓莹太后都不喜欢，也让太后知道知道进展。”
楚凝芷刚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时，素馨匆匆走进屋里，“娘娘，李嫔派人过来禀报，说是六皇子不好了。”
“六皇子怎么突然不好了？”
“那边也不知道，只说是六皇子突然起热。”
楚凝芷紧紧皱着眉，“六皇子的身子就算是弱些，可也不至于这般啊，请太医了没有？”
“已经请了当值的刘太医过去，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楚凝芷急匆匆地赶过去时刘太医已经在给六皇子诊脉了。
李嫔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六皇子，听见楚凝芷到了才终于有了主心骨一般赶忙行礼，“参见懿妃娘娘。”
“快起来吧，这会儿就别顾这些虚礼了，六皇子怎么样了？”
李嫔抹了抹眼角道:“嫔妾也不知道，先前有些发热，刘太医正在瞧呢。”
听此楚凝芷也没再多问什么，和李嫔站在一起等着刘太医看完。
好半晌刘太医才俯身行了个礼说道：“启禀两位娘娘，六皇子是有些着凉了。”
“着凉？”李嫔反应比楚凝芷还大，“怎么会着凉了呢？五月的天这么热六皇子屋里一点儿冰都没放，就是偶尔开窗六皇子的床上也都围着帘子，根本不见风，怎么还会着凉呢？”
“娘娘，微臣不知道六皇子是因何着凉，但六皇子确实是着凉了。”
楚凝芷轻声道：“如今还是六皇子的身子要紧，刘太医，六皇子有些发热，要如何退了热呢？”
“回懿妃娘娘，六皇子虽有些发热，但不算严重。六皇子还是太小了些，喂药不便也不好吸收，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奶娘喝了药再喂奶水给六皇子。”
“六皇子不必别的孩子康健，之前就病过一场大伤元气，如今还没养回来呢。奶娘喝了药也不是立刻就有用的，只怕六皇子不能硬撑到那个时候啊。”
楚凝芷抿了抿唇提议道：“刘太医，让奶娘挤了奶滴药在里头混着给六皇子喝下去行吗？”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怕这样喂六皇子不肯喝。”
“不管怎么都得喂进去才行，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呢。”
“微臣这便去写药方，两位娘娘若有吩咐便着人来唤微臣。”
楚凝芷知道刘太医也是留出时间给她们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开口多留，只道了句辛苦就让人送刘太医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六皇子怎么会着凉了呢？”
李嫔连连摇头，“嫔妾真的不知道！嫔妾待六皇子就如亲生孩子一般，片刻不敢有松懈。六皇子身子虚嫔妾也跟着没有用冰，真真是不知道六皇子为什么会突然着凉了呀！”
这话楚凝芷是信的，李嫔确实十分在意六皇子，六皇子在她这里这些日子完事没有不上心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六皇子突然病了才显得蹊跷。
都照顾得这么精心了，竟然还能病了？
“将这几天进出过内室的人全都带到偏殿去，一个一个查，一定要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李嫔立刻反应过来了，强压着震惊低声问道：“懿妃娘娘，您是说，是有人要害六皇子？”
“要害的何止是六皇子，难道六皇子真出了什么事你就能好生生的做你的林嫔？”
“难道是吕美人？”李嫔轻声呢喃，“近来与我不睦的便是她了，她是一直嫉恨六皇子养在我这里的。”
楚凝芷不觉得会是吕美人干的，但这会儿也不能确定是谁，便也没有反驳李嫔的话，哪想下一刻李嫔突然又道：“不，不会是吕美人，吕美人就算想害我也不会拿六皇子作筏子。”
“吕美人那么想要一个皇子，怎么舍得对六皇子下手呢，要是六皇子出了事还到哪里得一个皇子。那会是谁呢？”
李嫔思来想去也没锁定一个目标，见楚凝芷只让将人带过去却迟迟不曾问话，既疑惑又有些焦急，“娘娘，您不去审问那些宫人吗？”
“不急，既然她们敢做，一个个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来，不如先晾一晾，等她们心里慌起来问话也就方便多了。”
李嫔虽然着急但也知道这些事情她不如楚凝芷明白，便也压下心里的着急都听楚凝芷的安排。
约莫两刻钟左右，给六皇子的药熬好了，留下一小碗混上乳汁，剩下的都被奶娘喝了。
李嫔接过药碗动作熟练地抱起六皇子，一点点将混着药的乳汁给她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