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过来的陈主任一脸懵，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寻思着拿刘飞吃个十万八万，也算是够本了。
培养一个运动员，从国家到地方，几十年来基本上都是亏的，能赚钱的少之又少。
当然不是他功利，想着要回本啥的，而是上头压的指标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他也只能学习京城上峰的精神，本着逮着个蛤蟆攥出泡尿的原则，大老板能投个几十万，那就完成任务啦。
我滴任务……完成啦？！
完成个卵啊。
“张、张总，那、那……几千万啊。”
陈主任带着颤音，他不是没见识，而是见识没落自己眼门前过，天上掉个大馅儿饼，上哪儿说理去？
“几千万？”
突然转过头，张浩南看着陈主任，“我张浩南出去投资项目，什么时候少于一个亿？”
“……”
“……”
“……”
要不是周围还有人，京城来的一个秃头差点儿给张浩南磕一个，顺带说一句：爷，给您请安啦。
“你们可能有点搞错了情况，刘飞今后是我重点投资的资产，他是运动员，也是优质资产，懂？”
“……”
“……”
“……”
几个人都闭了嘴，乖乖地听张浩南在说。
“所以在刘飞的个人运动生涯上，将由我的专业团队来决定，一些不必要的国家任务，我会拒绝，听清楚，是我，不是刘飞。”
张浩南又给张瑾取了一只沼虾，再次挂饵抛竿，然后才道，“我是生意人，没有精神上的追求，一切以盈利为目的。所以千万不要产生误判，认为我要搞什么慈善。我说支持体育事业，只是嘴上说说。刚才客气是以为你们来的时候就了解过了，现在一看，你们很不专业。”
狂态毕露，那暴发户的嚣张根本没有再掩饰，而秦世川看得十分欣赏，这就是自己不敢做不能做的事情啊。
张浩南就是自己的完美嘴替。
对方态度这么低下，张浩南根本不可能以礼相待，这是生态位的事情，和张浩南对员工嬉笑怒骂不是一回事。
当然过个几年，随着广域范围内的大基建如火如荼，体育总局的资源也越来越丰富，自然是不会再跟张浩南低三下四，但……那也是几年之后。
而且就算几年之后，张浩南寻思着自己根深树大，狗叫声音只会更响亮，秀肌肉也只会更简单。
其实松江这边也不是没有明星运动员商业化运作的想法，代表性人物不是什么刘飞，而是“小巨人”，但“小巨人”不拿个cba总冠军，松江这边也不放人。
讲白了，既要商业收益，也要组织荣誉，还是放不开。
不过怎么说呢，有时候放不开反而是好事，这说明还存在着荣誉感。
当然荣誉不荣誉对张浩南而言，没啥鸟意思。
有鉴于松江及京城的体育管理部门的别扭操作，张浩南直接迂回，通过运动医学重金砸晕这帮人，倘若还有跳的，那就找个人实名举报，他的代表身份还没有过期，还没有馊，部堂级别的正堂大老爷来了也是无用。
更何况还不到那个份上，这些小虾米，砸个几百万就能送去良乡监狱。
重刑犯嘛，是这样的。
一般商人是做不到的，但学生代表加龙头企业实业家，那就很容易做到了。
企业家代表的含金量连学生代表的一根毛都不如，当然如果统战价值上另有建树，那另当别论。
一行人来得谦卑有加，走得狼狈不堪，但都没有怨言。
因为至少肯定了一件事情，这个沙城土地方的土老板……不差钱。
比洋鬼子大方多了。
不客气归不客气，送客的时候，助理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运营大纲，也就是发掘刘飞商业价值的计划总纲。
里面涉及到品牌开发、产品推广、形象设计、科学训练等等内容，非常复杂，仅细纲就有二十四条，每一条背后都有项目预算，起步都是百万。
念过小学的几人稍微算了一下，确实过亿了。
之前他们只是听说张浩南从欧洲搬了一座“山”回来，两百多万欧元起步，本以为这就很夸张了，现在才知道……毛毛雨啊。
“不是，秦台长，来的时候伱也没说这位老板实力雄厚到这种地步啊。”
“我也才晓得他要投这么多啊，陈主任，我可没有骗你的意思。张老板这个人一向是喜怒无常的，我们两江省倒在他手里的高级干部可不是一两个，有些传言，陈主任回松江可以找人仔细打听打听，一定要找有力一点的，打听得也要非常仔细。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啊，这是忠告，自己人，我才说这么多的。”
“卧槽！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把那什么副局长给……”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秦世川一脸紧张的模样，提醒京城来的老同志注意点场合，这还没走出吾家埭呢。
实际上他内心爽爆了，今天来还这么一下，体育部门的老同志跟他关系一定会很紧密。
好事儿。
等重新了解了一下吾家埭的发展史之后，一众体育部门老同志顿时心中震惊：合着发展史就三年？
三年，从五家变成吾家，就“我家”的意思呗。
豪横。
可一看到学校、工厂、小区以及之前没看全的“吾家湖”，总算有了点清晰的概念。
但还不够清晰，半路上才知道“洞洞鞋”就是这位爷的。
京城来的老干部顿时后悔不已，早知道就磕一个了！
其实很多非重点部门的京官儿都有一个通病，在京城各种消息极为灵通，但使不上劲，简而言之就是没办法变现或者变现渠道极为狭窄。
当然这不是说捞油水的门路，而是组织部门的正经市场经济介入，任务权重要高于经济权重。
张浩南这种玩法在欧洲美洲都已经算是玩烂了，在倭奴、南朝鲜其实也根本不算什么，各种“x年一遇”，几近“xx仙人”，算是一种符号营销的常规手段。
有钱多少都宽裕，玩法也更多变。
没钱就只能干瞪眼。
早年间“中华鳖精”其实是很好的模式，只不过下限太过魔幻，导致了一地鸡毛。
张浩南这个级别的，体育总局还没有遇见过，政治地位经济地位都太过超出，所以底下的人无所适从，也十分正常。
去市区接待酒店的路上，秦世川顺便借张浩南吹了点儿小牛，主要是描绘一下张老板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档次。
“春晚‘紫金科技’那电瓶车……也是他的？”
“还有‘金桥电脑’也是？”
“这啥人啊？这是哪位首长家的？”
等秦世川说张浩南之前“平平无奇”，一群老同志都想这么“平平无奇”。
文体不分家，这时候再回过神来“玄鸟文化”的赵老板带儿子钓小龙虾，那真是人世间罕有的慈母……
没办法，练体育的不善言辞，老同志们也只能赞一声“贤妻良母”，别的就不废话了。
有没有给张浩南套个“隐形富豪”的人设暂且不提，反正现在回到接待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汇报工作，调整工作任务。
正如张浩南所说的，他们不（级）够（别）专（不）业（够）。
“亲民形象”，在政府，在学校，在全体员工，尔等……乞食待哺之流，不足为谋。
张老板的真实态度就是这么真实。
太真实了。
造成了一万点真实伤害，但也只能老老实实承受。
“老公，别人好歹也是有级别的干部，会不会不太好啊？”
“他们是能卡我产品上市还是卡我审批流程？”
“体育部门的，这也不搭界啊。”
“原来你知道啊，老婆你变聪明了，一会儿小龙虾做十三香的。”
“……”
赵飞燕抬手就拍了一下张浩南的胳膊。
拎着一小桶小龙虾的张然瑜吭哧吭哧跟着，走一会儿就停一下，然后拍拍胸口：“真棒。”
终究是没有让年迈的双亲干这种重体力活。
毕竟三岁了，是时候撑起这个家。
张瑾倒是拎着桶很欢快，因为她钓的是沼虾，没那么重，水倒了之后，塞上一把桑树叶，也不怕虾子跳出来。
“谢谢姐姐。”
张瑾搭了把手，两人一起拎着桶，跟着腻歪在一起的老父母身后慢慢走。
路上，遇见熟悉的老头老太，很是礼貌地打着招呼。
“太公好~~太太好~~”
得到无数夸赞和褒奖之后，两个小家伙更是充满了干劲，跟着老父母的脚步也都快了许多。
因为张浩南的傲慢无礼，体育总局的人对他态度更好了，有实力的乡下土包子赢得了“京爷”的尊重。
可不是因为钱啊。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英雄惜英雄。
当天就有能拿主意的直飞松江，下午五点半抵达了沙城，然后跟“沙食集团”“玄鸟文化”开启了谈判计划。
之所以是跟“沙食集团”“玄鸟文化”谈判，是因为长弓制鞋厂还没成立那什么子品牌呢，也没有完成公司化。
丁永请京城来的人吃了顿饭之后，张济深作为副手，参与了谈判，主要是他相对来说熟悉中央各部门的组织流程，很多疑惑可以直接跟丁永解释。
依然没有出现的张浩南倒不是说还要继续装逼，而是作为长三角地区的农副产品出口加工龙头企业的掌舵人，他要参加一个重要农副产品学术产业会议。
由松江水产大学培育的“浦江一号”去年定种，今年推广，按照计划是要增加十个亿的收入，但这个计划呢，就是全国所有鳊鱼养殖都换“浦江一号”。
十个亿梦里肯定是有的。
现实里呢……别人“武昌鱼”养殖户就算去年换商品种，怎么着也有个过程，敢直接上广域养殖水面面积的，这年头可没几个人。
而松江水产大学又多少缺点软妹币花差花差，所以就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新闻联播最佳男主角，然后那边给的指示就是直接找张浩南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张老板才钓小龙虾，又吃“武昌鱼”的行程。
“武昌鱼”不在武昌湖……貌似也没啥关系，反正都是团头鲂，也都是长江水，在松江水产大学吃一吃，也没啥影响。
反正体育总局的人没意见，并且表示张老板一定要吃好喝好，刘飞同志的商业化运作事宜，不着急，一点儿都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