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指挥使，好久不见。”
陆府大厅，陆晨微笑着跟缓步走来的符嬅打招呼。
而在看到陆晨好端端地坐在主位上时，符嬅莫名娇躯一颤，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听到陆晨的声音，她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之前渡劫之时，那道疯狂消耗自身的生命力发动极道之剑中的禁术，拼死挡在她面前，最后淹没在滔天的火焰中的光景。
噗通...噗通......
一阵异样的情绪自内心深处升腾，面上虽然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但心跳却微微加快了些许。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对不远处的陆晨展颜一笑。
“陆给事...哦，不对，陆侍郎好久不见。”
陆晨笑了笑，朝旁边示意了一下，“请坐。”
洛小钰倒是没有跟着进客厅，而是很懂事地去准备茶水去了。
也不知道为啥，明明家境宽裕了不少，陆府也不缺下人，但洛小钰这个小女管家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充当一个侍女的角色，坚持亲自照料陆晨的起居和接待客人，从不让下人接手。
即便陆晨让她不要那么操劳，她也不愿。
符嬅点了点头，坐在了陆晨下首的第一个座位。
“什么时候回来的？”
符嬅轻声道：“两个多时辰前，入宫向陛下和圣王大人汇报了一下禹州和隋州的情况就过来了。”
说着，她突然抬起手，对陆晨笑着说道：“对了，还未恭喜陆侍郎高升，不知陆侍郎什么时候大摆宴席，好好庆贺一番？”
陆晨摇了摇头：“高升什么的，于我而言不过是换个位置做事，没什么好庆祝的。”
闻言，符嬅脸上却没有一点讶色，显然早就知道陆晨会这么说。
“陆侍郎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正廉直呢。”
“符指挥使过誉了。”
陆晨客套了一下，然后问道：“话说，符指挥使，两州百姓现在过得怎么样？方玉他们作为代理县令表现如何？”
见陆晨一上来就询问百姓近况，符嬅不禁有些感慨。
两州各地百姓家中随处可见的长生牌位，还真不是随便立的。
也只有陆总督这样，即便得到皇帝宠信，也依旧坚守本心，不仅没有仗着这份宠信嚣张跋扈胡作非为，还将其用于造福百姓的好官，才值得百姓如此爱戴。
“方玉他们上任后，一直秉持陆侍郎你的教诲，万事以民为本，坚持慰问百姓，关注民生，身体力行地解决百姓遇到的各种难题。”
符嬅缓缓说道：“如今各地百姓生活虽然还算不上富足，但至少不会有饿死的人了，只要踏实肯干，每个人都能过上不错的安生日子。”
“在离开两州前，在下曾乔装打扮去各地暗访，当地的百姓无不对方玉等父母官赞不绝口，陆侍郎你担任两州总督期间为百姓做的一切，他们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两州百姓家里都立着陆侍郎你的长生牌位呢。”
听到这话，陆晨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符嬅继续说着两州这段时间的变化。
从各县民生，到方玉等人的施政方略，再到百姓对禹州、隋州卫军的爱戴，以及在百姓自发的帮助下，水患不仅被彻底平息，还缩短了大量工期，为朝廷节省了不少钱粮。
仔细算下来，竟然比以前征发劳役去治水的花费还要少不少。
不仅如此，如今两州军民一体，禹州卫和隋州卫在忙完治水以后，返回驻地的路上，竟然主动帮沿途的百姓修桥铺路。
百姓争相送上瓜果小食，一众卫军无一人受之，到最后百姓们竟然将吃食强行放到辎重车驾内......
如今张世平和苏双这两位卫指挥使在当地已是声名远扬，几乎人人都知道两州之地有这么一支有着菩萨心肠的军队。
“是吗...”
听完符嬅的讲述，陆晨眼神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虽然不太符合预期，但这样的结果，倒也不坏。
“对了，苏指挥使和张指挥使托在下给陆侍郎你带个话。”
闻言，陆晨不禁怔了一下。
给我带话？
那两个卖马的当初被我欺负得这么狠，好不容易脱离魔爪，不寻思报复就不错了，还专门找苻嬅给我带话？
“他们有什么话想跟在下说？”
符嬅清了一下嗓子，轻声说道：“他们说，他们已经体会到陆侍郎你的良苦用心，为当初不识好歹地冲撞和恶意揣测向你致歉，同时感谢陆侍郎你让他们悟道，让他们多年未有精进的修为得以突破桎梏，他们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待新元大典时，定有惊喜送上......”
“等会！”
陆晨突然出声打断。
他瞪大着眼睛，颇为诧异地看着符嬅。
“他们悟道突破了？而且还是因为在下？”
神tm良苦用心！
我什么时候对他们用心良苦了？
这两货是不是对我产生了什么天大的误会？
符嬅轻轻点头，接着微微一笑，道：“嗯，陆侍郎你当初在天门关和前往坝区的路上，对他们的教诲，在经过治水之事后，他们在百姓的爱戴中彻底抛开了对伱的成见时，终于彻底领悟到了你那番话中隐含的将兵之道，得以悟道突破。”
听到这话，陆晨不由得眼角一抽。
这尼玛也行？
而就在他傻眼的时候，符嬅仿佛觉得这个消息还不够劲爆，又接着道：
“不只是这两位指挥使，方玉他们按照陆侍郎你的教诲，用心治理各县的时候，也都各有收获，修为精进了不少，甚至有的人还触及到了大道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悟道。”
陆晨眼角再次一抽。
沃日，老子难道是什么公共外挂不成？
一念至此，他便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点邪门。
女帝当初听了他一番与这个世界的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的言论后，直接原地悟道，修为连续跨越了几个大境界。
符嬅在听他胡扯完以后，也直接悟道突破到了归一境。
现在又多了两个原本跟他非常不对头的武将，还有方玉这些半吊子县令......
不是说悟道极为艰难，能够悟道的人万中无一吗？这tm怎么身边的修者一个接着一个悟道突破？
老子的话难道是什么天道至理不成？
为毛说这些话的老子就没悟道？
这世界果然有毒吧？
“额...”
陆晨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太阳穴。
“是吗...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好吧，这事严格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符嬅突然站起身，然后朝陆晨单膝跪下，重重地行了一礼。
见状，陆晨微微一惊，然后赶忙起身，同时急声问道：“符指挥使你这是作甚？”
“在下......”
符嬅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郑重。
“多谢陆侍郎那晚的金玉良言，要不是陆侍郎，在下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明塑本心，永远都只能止步于洞虚之境。”
闻言，陆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
“符指挥使莫要如此，那不过是饭后闲聊时的无心之言罢了，符指挥使能突破，完全是因为你悟性极佳，在下并没有特意做什么，不过是机缘巧合。”
符嬅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陆晨。
“即便如此，陆侍郎对在下亦有悟道之恩，而且在下渡劫被贼人偷袭之时，陆侍郎不惜以生命发动禁术保护在下，舍命相救，若非如此，在下早已葬身贼人之手，如此大恩大德，在下若是淡然视之，与禽兽何异？”
听到符嬅如此郑重其事的话语，陆晨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脑子里不断闪过怎么淡化这件事的话术和思路。
然而没等他开口，符嬅便突然朝他用力拱了拱手。
“陆侍郎对在下恩重似海，在下无以为报，今后若是陆侍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罢，无论陆侍郎要在下做什么，在下都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