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缘缘听到那震声到骇人的啼哭声时不由为之一怔,感觉好像自己的耳膜有些发疼,这一次的哭声与上次完全不同,响亮得就像在整个高三楼里回荡。
这可不该是那么点大的婴儿能发出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在前进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而就在他们一行走上楼梯转角,真正望见了声音来源的鬼婴之时,却全都震惊的停在了原地。
那确实不该是一个婴儿能发出的声音,而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声源也并非是那个瘦小的婴儿,而是一个高达近三米,浑身的皮肤鼓胀下坠的幽蓝色巨婴!
这个巨婴并非常见网络里的形容词,而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巨婴,它的身躯站在教学楼的走道之中直抵走道的天花板,几乎要塞满了整个走道,它迈着肉质紧实的两条腿颤颤巍巍的在走道上缓缓前进,那震声又刺耳的哭声连带着在走道里回荡。
“那是....什么怪物.....”
因为远远就望见了巨婴而停滞在楼梯口转角的唐缘缘一行里被言舒雅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但没有人接上她的话,因为谁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即使是易淮和洬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唐缘缘则观察了一会鬼婴的动向,发现它并未注意到他们的方向后压低了声音嘀咕道:
“它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得那么大的?”
“是因为它吞噬的力量被彻底激发了吗?难道就在我们从寝室楼赶回高三楼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转变吗?”
或者幕后黑手出手推动了什么...恰好是时机到了,还是说因为失去了一枚棋子所以选择加快了进度?
唐缘缘飞速思考着鬼婴突然变化的原因,同时不忘还低声问易淮和洬道:“你们现在能够大概感受到鬼婴身上的鬼气和灵力程度吗?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消灭鬼婴有几成把握?”
“硬碰硬无法确定。”洬如实回答,“这只鬼婴现在身上散发的鬼气和灵力并不比现在的我弱多少,至于小鬼那边应该还好,但是它应该免疫他的灵火。”
“而且我们并不清楚鬼婴的能力,我也无法放心你们就此去硬碰硬。”唐缘缘听着洬的回答摸了摸下巴,本来她还觉得找到鬼婴就该是最后一步了,看来现实并不会如她所料想得那么好。
虽然她很想说让易淮和洬一起行动对付鬼婴,这样应该确实能够将对方消灭,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她和言舒雅肯定会成为团队里失去庇护很容易被针对的弱点。
让易淮和洬分心兼顾消灭鬼婴和保护自己并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她没有忘记在这所看起来很干净的校园里并不只存在着女鬼和鬼婴两个鬼怪。
还有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窥伺全局,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测,他的目的真的是易淮或者自己,那么在把鬼婴推出来作为最大诱饵的现在就是他真正行动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唐缘缘不由有些略微不甘的咬了咬牙,垂眼望向了自己的手心低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明明是我拖着你们一起来处理这里的事情,结果到头来我本身却真的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还成为了你们的后顾之忧...”
她那么说着低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的手心试图凝聚灵力做些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感觉,她也并不知晓自己凝聚出的灵力能够有什么用途。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明明来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起事件背后可能涉及的层次远超过自己的能力,但是那时候的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有易淮和洬作为帮手就能顺利解决,所以才莽撞的选择入了局。
可是如今遇到的种种状况她却无法自己解决,甚至自己本身可能会变为行动计划中最大的薄弱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事实证明她过去处理了解的事情还太少太少,在她的奶奶冉琳还在身边的时候,她一直受到奶奶的保护很少亲自直面鬼怪和另一个世界之物,而即使是冉琳失去踪迹,她其实在心底也一直没能坦然接受自己必须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事实。
而就是因为她过去对于自己所能看到的另一面世界总是心存逃避之心,所以她一直就那么带着被动的心态不愿去深入探索有关彼岸之事,所以在真正开始遇到棘手的存在时,她才会如此的被动无助。
如果自己能够了解更多关于彼岸之事,如果自己能够知晓更多驱灵的方法,如果自己能够更加自如的使用灵力....倘若她能做到其中任何一点,或许他们就不会陷入现在这种有些无助的局面。
自己能力不足却还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做到如己所愿,保护所有人,这样的好事在世上是并不存在的。
唐缘缘从未在处理这种事情上与其他人有过合作,自然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自己拖下了团队后腿的感觉,而就在她一边考虑着行动对策,一边垂眼略微有些心情低落的自我埋怨期间,她忽然从自己低垂的视野里望见了一只伸过来的手。
那只手轻轻抓住了她掌心摊开试图凝聚灵力的手腕,暖意从手腕处赫然传来,唐缘缘本能的抬眼望向手的主人,和垂眼望着她的易淮对上了目光。
“你不用顾虑这么多事情。”他说,“我们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你不必把自己当成我们的累赘。相反,你应该是决定我们该做什么的那一个。”
他那么说着抓握着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又慢慢反转至她的手下托起了她的手掌。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唐缘缘。”
“鬼怪之间的争斗远要比你想象的更要疯狂,在鬼怪间的厮杀里大多的结局都是一方魂飞魄散,我有过很多和鬼怪争斗的经历,即使是我现在的状态它也绝对无法胜过我。”
易淮声音沉稳的如此向唐缘缘诉说,似乎是想要以此安抚她变得有些焦虑自责的情绪,他能从托握着的她的手掌里感受到女孩的几分慌乱,于是又动了动食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腹,接着说:
“不稳定的情绪并不利于现在的你调用灵力,静下心来再去尝试。”
唐缘缘听着他的话语没有回话,只是望着他眸光微闪,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接着重新望向自己的手掌,在他托握着的那只手掌上尝试凝聚灵力。
这一次摈弃了那些杂乱的思绪之后,她再度找到了那种灵力汇聚成某种自己可以操纵成型之物的感觉。
易淮则从灵力流动感受到唐缘缘平复了心境,于是缓缓收了手,心里那股看见她焦躁自己也随之心闷的感觉得到了缓和,他再度转眸目光从女孩的指尖落到她的脸上,又一次和她对上了目光。
这一次唐缘缘的眼里没有了刚刚那些复杂的情绪,她那双漂亮的异色瞳眸重新变回了那副干净而灵动的模样,她望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谢谢你,易淮。”她笑着那么开口,眼里不再有半分犹豫和迷茫,“果然你是我最大的依仗和底牌。”
她话语落进易淮耳中的同时,他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他看着她那副笑脸一时居然心里泛起了一股不知如何描述的冲动情绪,好像刹那心脏被无形的手拿捏了一下。
他看着唐缘缘重振士气将目光投向转角之外的鬼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口有些干涩没能说出口,最终只能垂眼望着女孩目光已不在自己身上的侧脸作罢。
而唐缘缘则再又一次将目光投向行动得似乎有些漫无目的鬼婴之际,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易淮的提点点醒了她,她确实顾虑的事情有些太多了,所以才在选择上止步不前,此时此刻或许他们真正需要的,是愿意去下一个赌注。
越是在这种局势,畏首畏尾反而会越发不利,她从易淮的那一番话里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既然作为行动发起者和决定者,那么除了顾虑以外,还必须要相信自己的同伴。
她相信易淮和洬。
于是她立刻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易淮和洬,并且信誓旦旦的做了关于自身安全的保证。
随后她拉起了一直站在旁边作为旁观者言舒雅的手,向对方袒露了自己的计划。
“言舒雅。我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所以接下来的行动里你一定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行动。”
“我们坐等在暗处并不一定安全,而且正面对抗我们对鬼婴也没有绝对优势,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发挥我们另外的价值。”
“我们去作为诱饵将鬼婴引进陷阱,用合适的手段困住解决它。”
言舒雅闻言脸色煞白:“等等?!你疯了吧!为什么要我们去作为诱饵??就算你有病要去冒这个险,我也没有必要...”
“在行动开始时你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唐缘缘摇头说,“因为如果你一个人落单,他们并不一定会保护你。”
“至于之后的情况你也不必担心,在关键的时候,我会让你远离危险。”
她说着笑了笑,仍旧在和言舒雅说话,目光却无声落向了一旁的易淮和洬:“哪怕只是这一会也好,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就好像我相信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