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矜慢慢走到离床远的那个窗户前,不得不说,这房间的装饰真是古朴,连窗子都是用木做成。
她轻轻推开木窗,看着外头密密的竹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戳戳地使了法术让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
屋子里的晦气似乎被驱散了不少,变得明亮了起来。
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取下一个小风铃,挂在了窗边,风铃下面还悬着一张黄色的纸条。
风一吹,还会叮叮当当响。
随手将孩子们折成的一大罐千纸鹤放在桌上,默默地看着卧病在床的李老爷子。
白发苍苍,眼窝凹陷,颧骨突出,嘴唇有些发紫,脸上布满了老人斑。
因为输着液,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只枯枝般的手,青筋突出,这般模样让她想到了病逝的祖父母。
当初要是有这般本领就好了。
“沐小姐,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但也只是勉强维持他的生命而已。”
李老爷子是脑梗塞,先前有吃特效药,也没有什么大碍,但这一次突然昏厥,怎么也醒不来。
那人打量着沐矜神色,硬着头皮问了句:“您可有什么法子?”
“嗯。”
那人一听来劲了,心里脑补着各种借命的戏码。
沐矜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我可不会那些阴邪的损招。”
“那您打算?”
“你先出去。”沐矜直接说道,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又补充了一句,“出了事我负责,我负全责。”
“不是,这我们医生是要对病人负责的……”那人着急了起来,却没有什么用,还是被驱赶了出来。
他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沐矜的本事也是见过了的,要相信她!可心里仍止不住的担心。
而房间内的沐矜,分别在自己和李老爷子的掌心划上一刀,然后将四面八方的灵力汇聚过来。
幸好这周围树木很多。
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个符阵,将两人的手掌分别贴在上面,沐矜脸上霎时间失去了血色。
这是她曾经看到过的一个秘术(但不是禁术),以血换血,类似于一命换一命。
但沐矜可惜命的很,在自己恢复能力强的情况下才敢尝试,虽说老爷子的血肯定不能用了,但有灵力维持着。
携带着灵力的血液疏通和清理着身体里的杂质,而木灵力,与自然相合,在天地间属于最纯粹的之一,具有治愈的能力。
但为了不引起骚乱,她特地布下一个隔绝结界,于是,外界也探查不到她的气息。
在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内,许多人都在煎熬着……
终于,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其中也包括沐燃和李故鱼。
因为灵力险些不足,禁锢沐燃的灵力自然也就撤了去,而李故鱼总是听说了消息,抱着希望来的。
“一边去,我要累死了。”沐矜此时看见一堆人就头疼的厉害,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
沐燃和云焱一左一右扶着摇摇欲坠的沐矜到外头的长椅上休息,眼神中都带着担忧。
云焱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心脏突然一疼,下意识地握住了她冰凉的右手,想要帮她捂暖。
沐矜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行为,也没有抽开。
沐燃见状,也要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结果却直接被用手背推走。
妈的,嫌我伤的不够重吗?
沐燃感觉小心脏有些受伤,不过还是起身去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了沐矜。
本以为会受到夸赞的他却看到了沐矜明面上的嫌弃,顿时手里的水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弟弟,沐矜正准备接过,伸出的手却突然一顿,视线中出现了重影。
“好了,好了!李老先生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了……”
她听不太清远处的声音,但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而眼前两人突然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她拼命想要听清两人的话,却迎来的是一片黑暗。
“姐!姐!”
被云焱拽出来的医生出来时,就看到沐燃一脸慌神无主地扶着脸色惨白的少女。
“赶紧把她放平!”医生赶紧跑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其他人也看见了这一幕,急忙赶了过来……
但沐矜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看着周围的杂草野花,还有凌乱的石块,有些晃神。
她不敢相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但这触感却怎么都不对劲。
沐矜低头看了看自己,却发现身体竟然变成半透明,还是漂着的状态,这似乎是魂体?
来不及多想,远处传来了悲恸的哭声,似乎刚刚就有,只不过被自己忽略了。
她慢悠悠地飘了过去,在看清那人的背影后整只鬼颤抖起来。
云岁宴紧紧搂着已经开始发臭的少女的尸体,哭得令人心碎,原本整洁的衣袍此时变得脏乱不堪。
那是自己的尸体?
那这里是……暮云崖崖底。
沐矜飘到了云岁宴面前,眼眶感觉有些酸涩,但却流不出泪。
“你不是恨我吗?干嘛要哭啊?”她撑着下巴看着云岁宴心如死灰的样子,不禁问出了声。
“未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醒醒,好不好?”云岁宴此时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沐矜扁了扁嘴,“我这不醒着嘛,还看着你呢。”
平时装作清冷又或是中二的少女此时却是一副小女子作态,仿佛热恋中的少女一般,向自己的对象撒着娇。
她一边听着云岁宴的话,一边回答着……他却怎么也听不到。
“别哭啦,我可心疼了。”沐矜轻轻抚上云岁宴的眼角,看着他那淡绿色的眸子中盈满了泪水,突然想起自己以前似乎还调侃过两人的眸子颜色相似呢。
而云岁宴却突然有所感应,抬头朝着沐矜的方向看去,她既紧张又期待着,但他的瞳孔始终没有聚焦。
“呵!现在哭又有什么用?”沐矜失望地站起身来,又像是自嘲般说了一句话,“罢了,终究是我自作孽,你不过是做对的选择。”
她望着周遭环境,眉眼凌厉,“你让我看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许久,“你会原谅他吗?”
“原谅?”沐矜轻笑了声,“我说了,他不过是做正确的选择,为了他心中的大义,我与云岁宴并不相熟,也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谈何原谅?”
“怎会不熟!”那声音有些激动,“分明、分明……”
“如果……”
她正等着下文,迎接她的却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