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我来了。”
“后悔么?”
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任然满脸丧气地垂下头,语气低沉的回复着:“说实话,有点儿。不过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总得有人解决啊。”
老僧失笑着摇摇头,又端出一杯苦荞茶摆在任然面前,面容慈悲地望着他:“既来之则安之,庄周梦蝶一场,不过俱是浮云罢了。”
任然随意地在大殿内溜达着,“话说,大和尚,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到底算什么?”
老僧端起茶杯嗅了嗅,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任然,“你原就是那无根之人,无有来处,自然便没有去处,你说你应该算什么?”
……
依然是那个门槛,依然是那个人。
“话说,大和尚,我在这儿待多长时间了?”
老僧渐渐地攥紧拳头,默念数遍经文后,才垂着两道白眉,闷声回道:“五年。”
任然抬手看了看并不存在的手表,回头疑惑地向老僧问道:“那我怎么觉得没过多久,似乎只有五天?”
老僧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把话挤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530次。”
“有这么夸张吗?”
“所以……,施主你现在是想走了吗?”
“照你那么说,我又能去哪?”
任然十分苦恼地挠了挠头,又回头望向天井,存着一丝侥幸回道:“老话不是说到了七天头上,我还能看见思念我的亲人么,那就再等两天吧。”
“我刚才也说过了,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
遭不住任然的絮叨,老僧的手止不住地滑向放在一旁的禅杖。
……
林允儿隔着玻璃窗,神情焦急地看着病房内,正在忙碌地医护人员。
在她身后,任然的亲眷以及林烨等人都在沉默地等待着,许是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亦或者等待一个早已心知的冰冷通告。
吱呀!
门向外打开了。
正在大快朵颐的任然,听到门响,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门外。
“你走吧。”
“去哪?”
老僧放下碗,对任然双手合十说道:“不可说。”
端起碗,又扒拉几口,任然随意地回道:“切,不说就不说,贯会打些让人听不懂的机锋。”
走在殿外天井中,任然又习惯性地拿起扫帚,将整个庭院打扫的一干二净。
回首凝望大殿,以及那位殿内老僧,任然坦然地冲他躬身施礼,一揖到地。
“多谢收留,走了!”
言罢,任然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望着远处渐渐合拢的大门,大殿内,老僧忽的拍了一下脑袋,语气颇为‘懊恼’地说道:“嘿呀,果然还是老了,记性是真的不行了。
都忘记跟他说,下山的路要怎么走了。
不过,应该没问题,的吧?”
……
“虽然任然的手曾经有过轻微反应,但是现在又平静下来了,主治医生说这只是正常情况,病情并没有实际好转的迹象。”
从医护办出来,林允儿在众人急切的目光注视下,神情木然重复着主治医师的话。
“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老二家媳妇轻轻拍着林允儿肩头,将她搀扶到走廊休息区坐下,看着允儿有些苍白的面颊,温声宽慰着:“任然这个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昨晚又刚刚陪了他一宿,现在黑眼圈实在太重了。
既然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回去睡会儿,要是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郑秀妍猫步轻俏地走在允儿身边,微微半蹲间,勾勒出一道妖娆致命的弧线。(肉体饭也是饭!)
她牵起允儿的手,接着劝说着:“允儿吖,我和顺圭一起陪你回去歇会儿,有林烨、权叔叔在这里出不了岔子。”
“岔路口……啊!”
任然看着眼前的岔路,在盘山小路上停了下来,小路前方只有茫茫无垠的白色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而道路左右两旁,也只有了了几棵冒出翠芽的小树,权作保护。
别无二致的两条小道,让他着实有些烦躁,“唉西,你多少给个提示,哪怕只是男左女右也好啊!”
徘徊许久,任然猛然间抬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没有丝毫犹疑,沿着右边岔路快步向山下走去……
“欧巴,今天天气非常不错,很适合结婚啊。”
保姆车稳稳在泊车位停下,胖胖的经纪人从车后视镜中,看到长发及肩,身穿黑色西服套装的允儿,正在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轻声感叹着。
咔哒
随着电吸门缓缓后退,少女时代的全体成员,在三年之后重聚在一起的消息,让在酒店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们,顿时蜂蛹而上,对着佳人们不停顿地拍摄着。
多年来的锻炼,让林允儿在面对摄像机镜头时,嘴角瞬间挂起标准且职业的微笑,左手插兜、右手微抬朝记者们打着招呼。
“林允儿,崔长腿,离我远点儿。”
被夹在二人中间的李顺圭,气恼地挥了挥手。
郑秀妍抬眼看着前方的三人,毒舌总裁属性发作,嘴里轻声细语地念叨一句,“呵,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么?”
在把林烨完全榨干之前,西卡终于如愿以偿。此时的她,正在小鬼队长的搀扶,以及其他几人隐隐的保护中,缓步走向会场。
随着婚礼流程一项项地行进,唱完祝歌的少时成员,在与同来观礼的宾客们点头致意后,再一次回到座位上,缓缓坐了下来。
看着台上一脸幸福状的前经纪人,林允儿的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两行清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
“擦擦吧,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丑死了……”
泪眼朦胧的允儿,对于蓦然响起的男人声音,下意识地回怼道:“才不要你管,你就会欺负,我……”
陷入震惊中的林小鹿,两眼瞪得溜圆。
任然抽出纸巾,在林允儿满是泪痕的脸颊上,轻轻擦拭着,“都三十代的人了,怎么还是一个小哭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