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振江皱紧眉头,他垂下脑袋,不敢与姜倪对视。
姜倪知道他还记得,她不由笑了一声:“看到你过得这么差我就放心了,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告诉你我过得很好,没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特别的美好。”
留下这句话,姜倪握着萧祈安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呼唤声:“等等……”
姜倪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萧祈安一同回头,他绷着一张小脸,眼眸中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蒋振江抬起头,不知何时他竟然流下了眼泪。
姜倪对此没有一丁点的动容,今天的一切都是蒋振江自作自受,他不值得任何人的可怜。
蒋振江嘴唇动了动,颤抖的开口:“我,我想握握他的手,可以吗?”
他的目光看向萧祈安,眼眸中尽是乞求。
蒋振江看着萧祈安那与姜倪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眼眶更是湿润。他越老越老了,更是明白比起家缠万贯还是子孙满堂更令人动容,只是现在无论是钱财还是亲人,他都失去了。
他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不是他的,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只剩下了姜倪跟萧祈安。
他注视着萧祈安,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某种延续。
安安干脆的摇头:“不要,你是坏蛋,安安才不要跟你握手!你欺负妈妈骂妈妈,你是大坏蛋!!安安讨厌你!!”
姜倪笑了笑,抱起萧祈安道:“说得对,儿子,咱们回家了,外婆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萧祈安依言揽住姜倪的脖颈。
蒋振江孤零零的站着,他怔愣两秒后忽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头痛哭起来。
旁边的狱警提醒道:“时间到了,蒋振江,你该回去了。”
*
姜倪回了姜家,远远便瞧见姜栀容正在拿着报纸阅览些什么。
“妈。”
安安喊了一声:“外婆!”
姜栀容抬起头,摘下来眼镜:“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去哪了?”
“我们去见了大坏蛋!”安安道。
“大坏蛋?”
“我们刚刚去见了蒋振江。”姜倪并不打算隐瞒。
“他过得很不好,我觉得非常痛快。”
姜栀容握住姜倪的手:“你小的时候……”
她叹了一口气:“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让蒋振江那个人渣欺负了你这么久,对不起,女儿。”
“妈妈,错的不是我们,是蒋振江。现在他在监狱里经常被人毒打,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姜栀容露出笑容,帮姜倪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发丝:“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开心才对。”她又道:“我找人帮你定型了衣服,试试看好不好?”
姜倪有些惊喜的点头。
姜栀容准备的是一件雪白的公主裙,裙摆点缀着颗颗细钻,十分的精致漂亮。
姜倪触碰着手中的裙子,心中却是有些怔愣,她这才想起来曾经的自己最喜欢的便是公主裙,常常缠着姜栀容买各式各样的裙子。只是自从十年前的意外发生之后她便再也没穿过公主裙,大概是因为身边没有了那一位把她宠成公主的人。
姜倪反应过来后眼眸便湿润起来,她握着手中的公主裙,心中万分感慨。
姜栀容笑着催促道:“快去试试看,看看喜不喜欢。”
姜倪穿好衣服后走出来,这么多年来她长高了一些,体型早就发生了变化,可是她穿上公主裙却是严丝合缝,正正好好的。
“哇!”安安围着姜倪不停的转,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妈妈好漂亮!安安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姜倪不禁笑出声。
“来,我看看。”姜栀容握着姜倪的手,将她仔细打量一番。
记忆中有些婴儿肥的少女已经褪去了稚气,愈发的明艳漂亮。
姜栀容忍下喉咙里的哽咽,连连点头:“好看。”
姜倪提着裙摆转了一圈:“我也觉得很好看。”她半蹲下身子,搂住姜栀容的胳膊撒娇道:“妈,你的眼光可真好。”
姜栀容捏了捏姜倪的脸蛋,眼眸中尽是柔和的爱意:“我的宝贝女儿喜欢就好,以后妈妈每个月都给你定做一件衣服好不好?”
她轻声道:“曾经缺席的,妈妈都要给我的宝贝补回来。”
*
“白先生,我们查到你名下多家公司曾私下进行非法集资,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旁的员工尽是不敢置信: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白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犯法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可能,白总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经常给我们员工补贴福利,他不可能做这些违法的事情!”
“我们白总是冤枉的,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还我们白总一个清白啊!”
……
警察隔开周围聒噪的人群:“我们只是依照规矩办事。”
戴上镣铐,白生喻跟随警察上了警车。
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或者说早对这一天有过预料。
尽管他已经将事情做的十分隐秘,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不过他真的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白生喻闭上眼睛假寐。
他想到了自己这糟糕的一生。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被嫌弃。亲生父母嫌弃他把他丢弃到荒郊野岭自生自灭。养父母也嫌弃他,他们嫌他分走了他们小儿子的粮,养着他只为剥削吸血。后来他上了学,周围人总嫌弃他是个父母不明的野种。他拼尽全力的往上博,半工半读来到了京城最有名的艺术学院,周围让嫌弃他的理由似乎又多了很多,嫌弃他穷又嫌弃他太优秀。
不知想到什么,白生喻突兀的笑出声。
他忽然想起来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包括他的生身父母,他这一辈子的怨气终究是消散了。
朋友不理解他做事为什么极端,劝他脚踏实地求一个安稳,白生喻却是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选择了安稳,那些耻辱的字条会跟随他一辈子。他发誓他要变得很有钱,要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他要站的很高很高,这样才能够得起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