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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修罗之心借问路,刹那火轮乘浪起

英灵时代,十连保底正文卷第五百五十二章修罗之心借问路,刹那火轮乘浪起白榆并不能理解到此时任南北是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

他两世为人。

上辈子说到底是个普通人,早已磨平了所谓桀骜。

身怀异能却活的小心翼翼,似他这般人注定不会具有傲视天下的气魄,即便有……那也只是偶尔装逼瘾犯了,和喝酒上头差不多,睡醒后就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一逼斗。

作为穿越者,他并不能理解大夏人对名声近乎狂热的追求。

他往前一步:“三招已过,继续打下去,我们未必谁赢谁输,但我觉得自己能撑得太久。”

任南北握着斩草刀,平举起来,至肩膀等高。

斩草刀没有对外释放刀气,而是在不断的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好似在餐风饮露。

他低声说:“我的气力已经损耗的差不多了,继续下去,也挥舞不动这把斩草刀。”

它的威能巨大,同样消耗也是巨大。

任南北不是真的无法挥动,而是继续挥动它也没有意义。

他缓缓道:“若是可以,我也很想洒脱的就此认输,但很可惜,我似是做不到这般爽利。”

“我不能输,亦不可输。”

“所以,休要责怪我卑劣。”

低声一叹,任南北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抛下了斩草刀,凝视着白榆,缓缓念道:“修、罗、法、相!”

阿修罗,六臂法相,显化。

阿修罗法相是来自天竺的一种秘法。

六臂法相最为常见,可同时操控六种不同类型的兵器。

但此时的修罗法相并不同,任南北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显化的阿修罗法相凝固于他的背后,好似一尊雕塑般,似有却无。

白榆和任南北对上了眼神。

那一刻他察觉到了和之前无比相似的危险。

恰如在龙脉界中,被罗睺以计都箭对准的时候……!

白榆意识到了任南北要做什么,他有心劝阻对方。

但话音未落,阿修罗法相已经六臂齐齐一动。

咚——!

鼓声震荡。

白榆瞥见任南北的躯壳中飞出一抹残光,直接撞向了他的眉心。

阿修罗法相强行闯入了他的识海中。

白榆受损的灵魂本就有一道缺口,此时更是被强行崩裂了一些。

他的神色稍稍一苍白。

将意识深入灵魂深处。

背负着阿修罗法相的任南北已经站在那里等待。

“神魂相杀。”白榆镇定的说:“没想到你还保留了这种专攻灵魂的神通。”

“我的本意是用来自保。”

任南北被阿修罗法相覆盖,全身漆黑纹路游走。

神魂杀法,这是一种对灵魂力量的运用,只是通常超凡者不会刻意去学习和掌握。

这需要观想一个形象,以观想对象为媒介引导出自身的灵魂力。

如果有人观想了关公,那么在神魂战场里就可以召唤关羽附体。

听着很厉害,但通常不会有人花时间在这上面。

寻常超凡者,即便只是三阶超凡,在灵魂完整的情况下,完全能够抗拒四阶超凡的神魂杀法。

若非白榆的灵魂早有破裂,也不会被他如此轻易便入侵。

白榆说:“即便你付出巨大代价赢了我,也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太伶仃或者苏若离、道门圣子。”

“我知道,所以我尽量不会损伤自身。”

任南北的灵魂完整,但白榆的灵魂上的数道伤口仍然十分清晰可见,眉心一处最为狰狞。

白榆伸出手摸了摸眉心的空洞处:“是因为我的灵魂受损,才让你觉得有机可乘?”

“是想说我卑劣么?”

“不,打蛇打七寸,骂人要揭短,瞄准我的弱点来,恰恰也证明……伱拿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白榆一摊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认输?”

任南北望着灵魂遍布伤痕却仍然淡然的白榆:“明明没有胜算,还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就这么舍不得千辛万苦得来的一身荣膺?”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白榆淡淡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胜利如此的执着。”

任南北信步往前,修罗法相逐渐融入躯壳,一步步强化和壮大他的神魂。

“我执着的,并非胜利。”

“我只是要打破身躯上的这道禁锢。”

他撕开灵魂的外壳,露出自己脖子上和身躯上的一道道金色圆环。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身上的圣道桎梏……西陵王为护佑圣人世家,要断我圣道五十年,难道我真的还要再等五十年?”

“就算等了五十年时间,我也未必还有心气封圣,其他封圣未必不会从中作梗。”

金色的圆环嵌入了他的灵魂。

此时的任南北手脚都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即便身负修罗相,也挣脱不开来自圣道的镇压。

“所以你要去中湖,见一见那位?”

“我不是你,没有独自闯入中湖的本事。”任南北道:“神试是我唯一的机会。”

这句话倒是让白榆想起了过去和中湖那位交谈时,她说过的话。

——他们每一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有着属于自己的目标和必须达成的梦想,梦想可以翻译成野心,权谋是通往它的捷径。

“……而你的野心,就是打破桎梏,早日封圣。”

右手扯住脖子上的枷锁,任南北流露出戾气和愤懑,但语气越发冷静和严苛酷烈。

“人活一世,就是在世间行走,留下痕迹,只不过太多的痕迹浅薄,人过了无痕,走过的水面会复原,踏过的山路会被山风整理,踩过的雪地也会被积雪填平。”

“我也是一样,百年后一具枯骨,终究被人遗忘。”

“但我手中之刀……不同。”

“世人冷眼看我,辱我骂我笑我,不过是看不穿。”

“我任南北乃狂徒本色,不是因为自视甚高,而是因为唯有我才能践行一个简单的道理。”

“大夏过往百年,三位执律,或大志向,或碌碌者,俱往矣。”

“我偏要做些他们做不到的事。”

“待我封圣,便要叫那圣人也颤抖!”

“倘若不能封圣,死的轰轰烈烈,亦算是潇洒走了一回人间。”

“这才是我的野心!”

“换个情况,我一定对你这番话大加认同。”白榆挑眉:“然后你就把刀对准了我。”

“因为胜利者只有一个,因为路只有一条,我们立场不同,冲突在所难免。”任南北一语道破本质:“这就是大夏,你往上走一步,就要挤下来很多人,比起被人敬爱,不如受人敬畏,凰栖霞做得到不争,但你我皆不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也都认为自己是个复杂的好人。”

“你也不是例外。”

他淡淡道:“但让我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你有不得不成就的伟业,我也有必须赢下来的理由……”

任南北遗憾道:“我不喜欢婆婆妈妈,实在是因为敬重你,才说了这么多,想叫你知难而退。”

白榆淡淡‘嗯’了一声:“巧了,我也一样。”

剑拔弩张,摩拳擦掌,千钧一发。

忽然他又问:“你不想知道,我这灵魂上眉心处的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任南北本想回答自己不在意这个。

但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进行神魂相杀的对象。”

白榆的声音渐如洪钟。

“任南北,你来迟了!”

话音下落,意识海陡然倾覆,好似万吨海水被掀起。

波涛汹涌中,灼灼之光仿佛万千把利剑刺破海洋。

刹那火轮乘浪起,千山万山如火发。

任南北蓦然回首,却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日出,却是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如此蔚然成观的扶光大日。

如此的细腻、真实,不似观想而出的虚假之物,而像是把整个太阳填入了胸膛。

一轮大日冉冉高起。

金乌振翅,芜湖起飞!

白榆破碎的灵魂缺口中能窥见灼灼大日和万千星辰。

些许伤疤,不是他的缺憾,而他的修饰。

他端坐海中,背靠大日炎阳。

“抱歉了,这里是——我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