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没有想到会在陈国公夫人这里听到这么多的秘闻,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对沈云绾的佩服之意。
“公主,我们要跟过去吗?”
“当然了,不然让你找来的这两身衣服是做什么的。”
沈云绾嫣然一笑,仗着跟青羽易容了,从藏身的房顶落下后,混入了国公夫人卫氏身后跟着的队伍里。
沈云绾提前调查过,卫氏排场极大,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即使在她自己的府邸里,也要摆足了国公夫人的架子。
正是因为她早已不得陈国公的宠爱,才要时刻彰显出正妻的地位和尊荣。
这恰好给了沈云绾钻空子的机会。
她和青羽两个小心翼翼地混到了丫头的队伍里,跟着卫氏往前院杀去。
卫氏一边快走,一边大声吼道:“陈语堂,你个老狗,你给我滚出来!”
卫氏这里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巡逻的侍卫们深谙卫氏的脾气,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还是国公府的管家见势不对,提起两条腿,飞也似地跑去前院报信。
卫氏刚走到月洞门,便见陈国公疾步朝这里赶来。
他起得太匆忙,连腰带都没有系好,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在腰间胡乱一扣,冲着卫氏不耐烦地呵斥:“大晚上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发疯?我是要发疯!陈语堂,你这个该死的狗杂碎!今天我就和你拼了!”
卫氏的怒气已经攒了一路,此刻双眼通红,还被陈国公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哪里还能忍下去!
她冷笑了一声,忽然朝着陈国公扑了过去。
“我今天就和你这个老狗贼拼了!”
谁都没有想到卫氏会疯狂至此,下人们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陈国公被卫氏这拼尽全力地一撞,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被侍卫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然而,胸口传来的剧痛仍是让他脸色发白。
他盛怒之下,一把将卫氏掀开:“泼妇!”
两个人的力气天差地别,
卫氏被陈国公这一甩,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疼的神情狰狞,却比陈国公硬气,愣是忍住了。
“你看看你,满嘴的狗杂碎、老狗贼,你就不嫌丢人吗?堂堂国公夫人,没有一丝胸怀和气度,这京城里头,谁不是把你当成一个笑话。”
陈国公从前看在长子的份上,对卫氏还有几分余情,可卫氏仗着自己的愧疚和怜惜,变本加厉,行事越来越疯魔,陈国公已经对她忍无可忍。
“哈哈,好笑!陈语堂,我会成为京城中的笑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宠妾灭妻!”
卫氏一把甩开上前搀扶她的婢女,朝着陈国公切齿一笑:“那陈令昂是个什么东西!他的生母可是罪臣之后!如果不是你用银两疏通,把这脏东西扒拉进府里,她莫相思早就做了楼子里的女表子!你那个小杂种,可能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够了!”陈国公厉声喝道!
莫氏比起卫氏的跋扈,待自己一直都温柔小意,最重要的是,莫氏给自己生了令昂,自己才不至于后继无人!
若是放任卫氏如此羞辱令昂的生母,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外头行走!
想到这里,陈国公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卫氏。
“来人,给我把夫人押回后院,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陈国公说完,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卫嬷嬷。
“就凭你这些风言风语,我不休妻,已经是看在岳母的面子上了!”
卫氏从地上缓缓站起,朝着围过来的侍卫喝道:“我看谁敢碰我?”
“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陈语堂,你指使扬州知府沈绍琪私吞扬州府的库银,光是每年给你的孝敬,就有三十万两银子,全都被你收进私库,交给了陈令昂那个小畜生打理!这些,难道都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
卫氏欣赏着陈国公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心头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畅快!
“哈哈,越过我这个正妻,把你的脏银全都交给你的孽种掌管,却口口声声都是对我母亲的尊敬,真是可笑至极!”
陈国公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一直隐瞒着卫氏的事情却被卫氏给当众叫破。
他此刻一阵头昏脑涨,眼神扫过院子里乌压压的仆从,险些呕出血来。
“混账!我陈语堂一身清廉,绝不可能染指不义之财!卫氏,我看你是魔怔了,来人,夫人痰迷心窍,癔症犯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马上请大夫,送夫人回去!”
(
陈国公被气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这个蠢妇,院子里这么多下人,只要走漏一点风声,自己的国公之位就保不住了。
难道她以为自己倒下了,她就能有好下场?!
陈国公的眼底划过一道狠色,卫氏从前又蠢又毒,现在又加上了“疯症”,自己不能再对她手下留情了!
“陈语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劝你想好了,真要把我软禁了,你就等着明天御史弹劾的折子吧!”
“你还把消息告诉了谁?”
陈国公眼神森冷,他的目光已经不是看着妻子的目光,而是看着仇敌般的阴毒。
卫氏“哈哈”大笑:“你害怕了?哈哈,我才看透,你这种小人,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爬上高位,若你还是那个五品小官,你后半生就只能对我摇尾乞怜。可惜啊可惜,从前我一叶障目,没有识破你的真面目!”
从前那段伏低做小的日子是陈国公最不愿意回想的。
他被卫氏激怒,已经理智全无,冷笑着回应:“还不是你这贱人风*骚放荡,我朝你勾勾手指,你就迫不及待地上钩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陈国公索性不掩饰了。
他对着卫氏深深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恶意:“你以为,我就你这一个目标吗?其他被我追求的官家千金,她们都比你守得住。你看不起莫氏,她却出淤泥而不染,而你,生性放荡!论起下贱,谁又能比过你!”
卫氏没想到,从前以为的一见钟情、两心相印,原来都是他的阴谋!
她的脸庞褪去了最后的一丝血色,紧咬着牙,双手按住胸口,眼神空洞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卫嬷嬷看着卫氏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头既把陈国公恨毒了,又对对卫氏心疼至极,偏偏此刻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脆泠泠的语声:“夫人,容奴婢说句公道话。
这段往事里,无辜的是那富贵人家的小姐,她受父母宠爱,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只有一腔真情。
自古以来,真情有什么错!
可恨的是那负心薄幸的郎君,无才无德,只能想出这般下作的法子,攀着女子的裙带往上爬!
奴婢即使出身卑微,也知道礼义廉耻!似那等卑劣鼠辈,连奴婢都看他不起!”
“好!说得好!”
卫嬷嬷的眼神往后扫了一眼,然而刚刚出声的丫鬟却隐在一堆堆的人头里,让她无从分辨。
她略一想便明白了,那婢女一定是怕国公爷报复,可她明知会遭到国公爷报复还要仗义执言,夫人身边能有如此忠仆,可见夫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国公爷,当年是您跪在淮安大长公主府的门口诚心求娶,就算您忘了,京城里的人也不会忘!我们夫人纵有千般不是,也是这国公府的女主人,就算她品行有缺……”卫嬷嬷冷笑了一声,“不也是您三跪九叩求来的吗?若论下贱,自然是跪着求娶的那个人更下贱!”
卫嬷嬷可算知道卫氏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夫君是中山狼,卫氏没有疯,就已经是万幸了!
“果然有其主就有其仆!”
陈国公也不去管说话的婢女究竟是谁了。
只要把人都杀了,今晚的事就传不出二门外头,他倒要看看,卫氏没有了帮手,以后还要怎么作威作福!
“来人,给我把这些人全部拿下!”
陈国公朝着护卫喝道。
见状,青羽和沈云绾交换了一道眼神,在沈云绾点头后,取出一条黑纱,将自己脸上蒙住……
“夫人,国公爷是不是要杀妻?奴婢当初是您买进府的,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着您冲出府门,去找大长公主救命!”
沈云绾刻意改变了声音,在人群里喊道。
卫嬷嬷听了眼前一亮,也跟着喝道:“大家听令,只要护着夫人逃出去,所有人,全部给你们脱籍,另外再赐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左右是个死字,大家不如杀出一条生路来!
卫嬷嬷人老成精,岂会看不出陈国公已经动了杀心!
卫氏这个时候总算反应了过来。
她用力咬了下舌尖,脸上露出一抹怨毒:“陈语堂,我跟你拼了!”
说着,朝着陈国公冲上去。
那些侍卫们敢动卫氏的婢女,却不敢动卫氏这个夫人,只能伸手拦阻。
青羽趁此机会从人堆里窜出,三拳两脚,将挡路的几个守卫全部放倒在地。
卫氏没有了阻碍,成功来到陈国公面前。
“狗贼,我今天便亲手撕了你的这张面皮!”说完,卫氏伸出尖尖的指甲,朝着陈国公的面庞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