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直布罗陀海峡。
在靠近地中海这一侧,有许多船只停靠在临海城市直布罗陀的港口。
他们都是准备从地中海前往大西洋的船只,等待着穿过这片海峡。
在苏伊士运河建成之前。
直布罗陀海峡是地中海沿岸国家海上经济的生命线。
哪怕如今地中海有着另一个出口苏伊士运河,提供从欧罗巴至印度洋和西太平洋附近土地的最近航线。
但是考虑到路程与载货量的因素,直布罗陀海峡也依旧在世界海上经济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毕竟人工挖掘的苏伊士运河太窄太浅,而且也不能让想去大西洋的航船从苏伊士运河出去,再向南绕过整个非洲大陆去往大西洋。
这样并不现实。
所以。
在仍需要海上航运的年代里。
直布罗陀海峡永远拥有着大量船只。
也永远都是亚欧非三个大洲交界处的国家们,海上航运的重要枢纽。
而今天早晨。
诸多船只依旧停靠在直布罗陀城市港口里,迟迟没有等到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的放行通知。
在港口处停泊的某艘货船边。
几位华国的黄皮肤的海员相聚在临港的一间小餐馆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互相无聊的闲谈着。
他们是某艘来地中海贸易的货船,准备通过直布罗陀海峡从非洲西部一路南下,与一些非洲的国度做贸易。
然后一路绕过整个非洲大陆之后,再走马六甲海峡回国。
只不过今天早上。
这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的人,迟迟不放行。
以至于现在一堆地中海地带的各国船只,都挤在直布罗陀城市港口等着。
昨晚喝了点酒没吃饭的他们几个海员,也是下船找了个地方吃点东西。
“西班牙佬和那群日不落佬就是矫情,卫星实时拍摄这么简单的工作,非要让人实地去考察大雾情况。”
胡子拉碴的水手吃了口海鲜饭,然后忍不住吐槽起来。
经常出入直布罗陀海峡的海员都知道,这里春秋季节容易出现大雾天气,需要勘探一番才好决定是否放行。
这个程序确实是必要的。
毕竟大雾对于海上航运来说还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是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在里面的。
可是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的这群人。
坚持采用沿用了几百年的老方法,让人工去确认大雾情况。
虽然那些负责确认大雾情况的专员,在春秋季节会直接就住在直布罗陀海峡两侧的特定房屋里,以便于每天尽快勘测完自己负责的分段。
但是这依旧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一般从凌晨天还没亮开始,到早上七八点左右才能完成勘测。
“说实话,人工勘测再怎么慢,这个时候也应该结束了。”
“到底是放行还是限行?限行的话又要到几点才放行?”
“怎么一点通知没有。”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海员皱了皱眉,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透过餐厅的窗户向外望去。
是数之不尽的船只停靠在这座城市的港口里等待着。
各国的海员在这座港口城市里到处闲逛,消遣着海上旅途的苦闷。
他姑且无视这些热闹的景象。
再向更远一点望去。
在离开港口,去往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入口的方向。
似乎隐约有些朦胧的感觉。
这让这位戴眼镜的海员皱紧眉头。
“大春,你妈送的那个望远镜拿过来给我用用。”
戴眼镜的海员拍了拍身旁只顾着低头干饭的同伴,朝着他伸出了手。
而被唤作大春的男人愣了愣。
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伊比利亚火腿。
擦了擦手上鲜香的油脂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伙伴。
戴眼镜的海员接过望远镜。
然后便戴上它,透过窗户向着之前感觉有些朦胧的远方望去。
这下。
原先感觉朦胧的场景一下子清晰。
遥远的距离被拉近。
这位戴眼镜的海员看到了天边淡淡的雾气弥漫,再远一些地方的大雾则是更加浓白与稠密。
粗略一看。
整个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入口之后的地域,似乎被大雾全覆盖住了。
这在以往是从未见过的。
直布罗陀海峡在春秋季节,确实是会产生大雾。
在春季,因为地中海和大西洋的水面温差,以及上空的暖湿气流汇聚后会产生大雾天气。
但是。
这只是大雾天气,降低能见度导致航海存在危险性。
并不是战争迷雾。
并不能让你的视野被完全剥夺。
可就算再怎么不可能,亲眼看到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远处的直布罗陀海峡。
大抵是真的遇到了一些特殊情况。
以至于出现了浓郁到足以剥夺全部视野的大雾。
还一路波及到了远处的入口。
这说明入口之后的直布罗陀海峡,可能一整段都存在这种大雾。
这种特殊情况,让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的人,现在都没空管他们这些等待进入的船只。
沉默着。
戴眼镜的海员咽了咽口水。
带着一丝迷茫说道:“伙计们,估计出了一些大问题了。”
说着。
他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同伴。
所有人看完之后,都下意识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这是个什么情况?”
“要不联系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的人问一问?”
胡子拉碴的海员咽下嘴里的西班牙色特色海鲜饭,然后一脸凝重的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作为在海上航行多年的老登。
他太明白自然天象对于他们这些远洋船只的影响了。
纵使是航母。
在遇到超级台风的情况下也得歇逼。
当然了。
航母有护卫舰群、无人机组、卫星指引实时辅助规避台风。
根本不可能沉没在台风里。
但是他们这些普通船只就不一样了,吨位再大也怕极端天气。
一不小心。
也许就成了茫茫汪洋里的骸骨。
作为一位经历过许多次暴雨、突发气旋、大雾天气的老海员。
他用自己的胡子发誓。
任何天象都是不能小看的。
眼下最好问清楚情况,然后联系船长返回地中海。
“我认识一个日不落的海峡巡视员,联系一下试试。”
戴眼镜的海员试图打电话联系。
选中手机里备注为“直布罗陀-亨特”的联系人拨打电话。
只不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久久都没有回应。
听着电话未接的忙音,周围几人的脸色都是有些紧张起来。
沉默中。
只听窗外港口的许多人都惊呼起来。
周围一下子吵闹了不少。
众人循声望去。
原来是那大雾弥漫到了肉眼可以看清的地步。
直布罗陀城市港口的这些人,都清晰的看到了远处直布罗陀海峡入口关隘被大雾一点点的吞没。
这样铺天盖地的大雾。
让所有人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
压抑的情绪弥漫开。
好在的是,大雾把入口关隘也挡住之后就停了下来。
不再像之前一样不断弥漫吞噬。
认识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工作人员的许多人都试着打了电话。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复。
……………………………………
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入口关隘。
这里本来常驻几百位工作人员,负责管理从地中海方向而来要通过直布罗陀海峡的船只。
他们的工作就是进行登记、缴费、资格审查,并且维持海峡的秩序。
只不过如今。
所有人都望着紧闭的门窗之外的漫天大雾陷入了沉思。
当然。
除了沉思以外,更多的是惊恐。
因为雾中的他们,所有通讯工具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这雾也确实能让人深陷其中回不来。
这样的现状,似乎已经不只是简单的浓郁一些的雾气能够解释的了。
更因为早一些的时候。
似乎有人预料了这样的未来。
在那个人的描述里。
似乎除了这诡异的雾气,还有一道神迹一般的墙?
有些害怕的众人不敢出去。
待在紧闭门窗的房间里,所有人心中不断闪过各种思绪。
尤其是早些时候接触过那位里普·亨特的人,更是目光频频望向不远处的某间休息室。
只不过在一位肥头大耳领导的目光之下,大家又都纷纷低下了头不作声。
……
在今天凌晨时候。
其实有一位额头流着冷汗,浑身都湿透了的海峡巡视员颤抖着来到这里。
他名为里普·亨特。
是这里的员工之一。
只不过今天早晨本该在海峡两岸巡查的他,却是狼狈的浑身沾满灰尘,出现在了入口关隘门口。
他高呼着有重要信息需要传达。
据他所言,他在经历过地震之后手机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只能赶紧跑过来传递这个信息。
值班人员将他放了进来之后,却是从其口中听到了一段很离谱的信息。
【有神迹一般的巨墙凭空出现】
【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到极致,且不断弥漫的诡异大雾。在雾中待一会就会浑身乏力,并且雾气似乎可以隔绝信号,里普·亨特不敢多尝试有什么其他反应,就立马离开大雾继续赶过来】
这样的描述令值班人员懵逼。
根据这位里普·亨特的描述,那巨墙起码有几百米高,有十几千米长。
但是这完全不可能。
哪怕现在因为海峡中段远超以往的大雾天气而无法去验证,值班人员也可以确定这是一段不可能的故事。
在直布罗陀海峡待了这么多年了。
何曾见过这么伟岸的建筑?!
哪怕遍数整个人类史,也不可能存在这么一段至少十几公里长、几百米高的青石材质的巨墙。
如果有的话。
那绝对算得上是神迹了!
而那所谓的诡异的大雾,更是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
在直布罗陀海峡。
春秋季节有大雾是常态。
虽然这次似乎比较浓郁的样子,但是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一场雾而已。
大不了就是暂时禁止船只进出。
能有什么影响?
再结合里普·亨特那副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值班人员果断认定这个亨特在瞎胡闹。
在几番劝导无果后。
他们这些值班人员将其关在了某个休息室。
后来,这位里普·亨特大喊自己见到某艘被巨墙顶飞的秘密进入海峡的船只,可以用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只不过当其喊出那艘船只的编号与特征时。
某个管理处里肥头大耳的西班牙领导,立马黑着脸走进了休息室。
然后。
本就被简单拷住一只手的里普·亨特,就被这位肥头大耳的领导用棉布堵住了嘴巴。
然后这位领导命令道:
“凌晨是禁行期间,直布罗陀海峡内不可能有船,这人显然是精神病!”
“任何人与这位精神病接触都需要和我报备才行!”
自此之后。
大家各自回到了工作状态中。
把凌晨赶过来的那个浑身灰尘、神经兮兮、胡言乱语的精神病抛之脑后。
没人在意那个人。
也没人在意那些话语。
直到后来。
当浓郁的确实有些异常的雾气弥漫到不远处时。
当其余大雾中的海峡巡视员依旧没有回复时。
见过里普·亨特的知情者都不由得内心咯噔一下。
一切,似乎都应验上了?
逐渐弥漫过来的雾气,让所有知情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便是那个担心自己受贿败露而堵住里普·亨特嘴的领导,也不禁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或许……
那个里普·亨特说的都是真的?
沉默片刻。
那位有背景的肥头大耳领导派了一位不知情的工作人员进入雾气。
可工作人员却再也没回来。
用通讯设备联系也是没有回应。
知情者们立马明白了一切。
不需要肥头大耳领导和死猪似的嘶吼着让大家关窗关门,他们就疯狂的冲回屋内并关上所有门窗。
其余成员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跟着钻进了屋子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
来不及开船离开这里。
只来得及趁大雾还没完全覆盖过来时,向外界发一道求援简讯,就都纷纷钻进了紧急做好隔离措施的屋子。
很快。
雾气就弥漫覆盖住了所有屋子,让这整个直布罗陀海峡管理处·入口关隘都被笼罩。
让周围的一切笼罩在浓郁的白色中。
时间,在恐慌之中度过。
……
很快,就到了如今。
大多数人在恐慌中等待救援。
他们反复尝试着向外界联系而不得。
他们望着隔绝在窗外的雾气有些不知所措。
而知情者们频频望向关闭的休息室。
凌晨的时候,他们以为此刻在这休息室里关着的里普·亨特是个精神病,就没有过多听他讲述所谓的信息。
但是现在。
他们很好奇那位里普·亨特口中的所见所闻,迫切的想从那个人口中了解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只是肥头大耳的领导一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们,悄悄制止他们有任何靠近休息室的举动。
知情者们对领导这么做的理由并不是太清楚,忍不住在领导阻止的目光下偷偷瞥一眼休息室。
只有领导明白。
这样的情况并不能长久。
领导明白这些人对大雾的恐惧迟早会超过对自己的恐惧。
在生死存亡面前。
他那个在政界混的风生水起的爸爸可没这么大震慑力。
这些知情的工作人员迟早会冲进休息室找里普·亨特问个明白。
其实。
就连他自己,此刻也是浑身颤抖,恐惧的想要去问问里普·亨特。
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他从里普·亨特病急乱投医时说出的一部分船只编号中听出来。
自己受贿放任船只在禁行期间通过入口关隘进入直布罗陀海峡的事情,肯定已经被这位里普·亨特知道。
如果这些知情者们去和那个里普·亨特交流的话。
因为那艘船和其口中神迹一般的巨墙有一些关系,必然会被那个里普·亨特重新再提一遍。
自己受贿这件事难免会暴露。
那事后清算的时候,可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他对受贿暴露的恐惧。
超越了对外面诡异雾气的恐惧。
进入那个诡异雾气只是不知生死,受贿暴露之后肯定是生不如死。
他爸爸的政坛对手,一定会抓着这一点狠狠的搞垮他们家。
他可不想因此沦落为普通人。
沉思着。
肥头大耳的领导望向知情的几个凌晨值班人员。
内心缓缓坚定一个想法:
反正在雾气彻底封锁这里之前已经联系了外界,接下来只要待在房间里等待救援即可。
自己没必要去问那个里普·亨特现在是怎么回事。
自己一定可以获救!
回到平静的、富贵的生活里去!
只要自己把“必然得救”这个结论和几个知情者偷偷强调一下。
告诉他们,以后还是自己管着他们。
让他们好好掂量一下。
这样的话。
自然也就可以凭借自己以往的威望,让几位知情者也不要关注被关在休息室里的里普·亨特。
当然了。
除此之外。
在获救之后有着被军方挨个调查审讯的可能。
一旦这次受贿事件,在审讯中暴露。
自己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可就说不定都露出来了。
越是这么想着。
这位肥头大耳领导望向休息室的眼神,就变得愈发阴冷起来。
那位里普·亨特最好不能留着。
克制住这些知情者去找里普·亨特的想法,以免自己受贿的事情在此刻暴露出来的同时。
他也要让那位里普·亨特在之后的军方审讯中保守秘密。
至于怎么保守秘密……
领导坚信:
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好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