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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西明离火 > 第二四九章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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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理解

“我哭啥子哭闹啥子闹?当年我母妃跟着投井,张献忠烧光成都城的时节我的眼泪早就哭干咯。”出来被南离觑空子一问,媅媺小扇一捻,啪啪啪乱摇,先把南离喷个不能自理。

“那你用了啥子办法?老爷子居然有力气了,还令孙子送你?”

“我就问了老人家一句话……”

“什么?”

“那边城破咯,这边我父王投井时,朱家的男儿在哪里?”

“张献忠乱蜀时,朱家的男儿在哪里?”

“达子入川时,朱家的男儿又在哪里?”

“……你这是三句话!”

“咋子,三句就三句。我们从佛图关逃出来,走投无路,我不站出来,还要咋子?饿死?给人做咯肉脯?”

“也对。”南离被怼得没话了,转念一想:“那也不对啊,今后还要咋子说。”

“我说咯,啥时你北伐成功,我功成身退,让位给他们这些男滴。”

“就这么就好了?”南离觉得就凭媅媺一句话?这么简单?

果然媅媺又说:

“我说老爷爷你看看,如今有了朝廷的消息我不就缩在家中,不像朱荣藩那般四处乱叫唤,都令赵南离来听你滴话,不过我虽然女娃子,这里丑话在前,待得啥子时节朝廷再出事,皇上再不得消息,老子还要挺身而出!要得要不得?”

说着话将胸一挺,南离被晃得一忽悠,心道这傻子是不知自己怎么犯的事咋子?亏我费尽心力的一番布置。

媅媺可不管那个,摇头晃脑扁着小嘴还在嘚啵嘚呢。

“他这老爷爷就又不说话,只是躺在那里叹气……哎呀呀,好伤心……”

不过不仅那时樊一蘅说不出话,南离这时一咂摸,媅媺这番话其实说得真是有道理,这南明朝廷上上下下只怕连这个后世家庭妇女水平的见识都没得。

前前后后三个小朝廷了,一路丧师失地,到今日永历皇帝还是一逃再逃,只怕樊老爷子到了如今啊,也是信心不足,对皇上都不抱啥希望了。

“然后我就哭咯,我娘投井时好惨哦,那井里塞满了死人,我跳进去咯都淹不死,被捞出来做了俘虏,到今日既然脱了身,我就要报仇。”

“那时节我不站出来,朱家在四川哪里还有人嗦?”

“然后老爷爷长叹一声,我就趴他床头哀哀地哭,最后他拍拍我滴头。”

“我就说,见了你老人家,就象见到当年我的爷爷一样,爷爷最疼我了,若爷爷还在,他定不想看我这样子。”

“樊家老爷爷也哭啦,拍着我的头,我都听见他抽鼻子咯。”媅媺说着得意地一抹鼻子,嘻嘻嘻地坏笑。

“那你不还是一哭二闹三……”

“咋子,你不服?”媅媺如今也不怕南离了,说不服就顶嘴。

“若老爷子还不应声,你怎办?”南离也没心思收拾她,板着脸问她。

“我闹死他!”媅媺一瞪眼,舞起小拳头。

“好好好……噤声、噤声……我怕了你了好不好啊,小姑奶奶。”这还没出驻劄衙门大门口呢,南离可真怕她再闹起来。

南离好歹哄走了媅媺,便缩回镇守衙门哪里也不去了,这一日就传令开始点兵备粮,明日准备一日后,再后日开始川北行程,同时派人知会范文光,约期同行。

带着范文光的目的,他是想了解关于抚、按在日常施政中作用和方法,因为毕竟靠镇将来管理一方吏民,高效是高效了,但出问题也就是积重难返的大问题,而且在四川这个地方,特别容易小小的一处小地方就能拥兵自重。

南离可不想蚂蚁下蛋一样自己做个大军阀还带一群小军阀崽子。

这种队伍打胜了一哄而上,打败了一哄而散,走不远的,因此他从来不赞成准岳父杨展的那种扩张方式。

才忙过午,派吴元龙带些药材又去问候了一下樊一蘅的状况,吴元龙回来后禀报南离:

“太傅请您方便时过去。”

南离本想忙过之后晚饭时分过去,这时一听,便即推了军务,即刻又赶去驻劄衙门。

既然樊一蘅请,那必定还是有事,到了被樊曙引入一看,樊一蘅还躺着呢,范文光在侧,陪着樊一蘅说话。

南离与范文光见礼,才要开口询问樊曙其祖父的状况是否变化,樊一蘅止住南离:

“南离,先坐,我这不妨事的。”

南离落座,樊一蘅缓慢而坚定地开言:

“请二位来,不为别事,就为我们此来邛州公干,不可久拖,须当有个了结了。”

“樊公,贵体有恙,何必急在今日。”范文光劝道。

“我这没大事,你们呢,还都有要事在身,南离急着北上,不止南离,川北一日不宁,我这心也难安。仲闇你也要跟着去往川北,须当尽心辅佐后辈。”

“不要看他年纪轻,他有眼光、有见识,老夫奔波王事三十年,看人不会错。”

“谨遵樊公教诲。”范文光拱手受教。

“因之这个事趁你们都在,我们商议之后,落个表章如何。”

一听这话,南离与范文光赶紧一齐起身,同时躬身拱手道:

“听凭太傅吩咐。”

“老夫呢,顶着川陕总督的头衔,仲闇抚台,持一镇臣,依本朝之例,当得三司定谳。”

“正是。”范文光附和,南离点头。

“樊曙,备文房四宝,我口述,你来写。”樊一蘅吩咐了孙儿,又向这边这二位道:

“老夫口述时你们二位可以一起随时插言,先写出个轮廓,然后请你们二位参详商议过后,再行定稿。”

范文光先道:“就依太傅所遣。”

这时南离却起身,请命道:“晚辈不揣浅陋,愿为代笔。”

“既如此正好,就使樊曙外堂等候,不许外人擅入。”樊一蘅郑重地点头应允。

“接皇命,臣不敢迟延,为袭封蜀王失踪一案,查得踪迹去向,便即知会三司,赴邛勘问。”

“抵邛之日,会同抚台、镇臣,三堂会审,查实事由如下。”

“……蜀地蒙难,蜀藩尽殁,献贼载蜀藩重宝,沉于彭山江中。到今日蜀地稍定,王得其消息,贪图昔日富贵,未得皇命便私离行在,意图归乡收罗宗藩遗失财货。”

这分明是引用了慕青天刑讯出来的供词。

“臣会同抚台、镇臣,勘问得实,议以坐其私离藩地,又未奉皇命便不辞而别,当废,”

“樊公,一言便废,重了吧?还须宗人府议罪。”

听了范文光的话,樊一蘅重重叹息:

“唉,这就是一笔糊涂账,废还是不废,如何收场,我们已经尽力了,听下文吧。”

南离一直没说话,在琢磨樊一蘅的这番用意,手下不停,笔走龙蛇,刷刷刷将一纸表章,连续十数页,一挥而就,每写就一张,范文光吹干墨迹,呈送半躺半坐的樊一蘅过目。

表章内容没什么,樊一蘅引着脉络,大家你一言我一眼,内容就是那些,可是这字樊一蘅越看越是心惊,看得几张,喘息再次急促,几欲晕去。

范文光急忙上前相扶,老爷子捯过气来,才大呼赞叹:

“这字……功力虽然稍欠火候,但这体……非有廓清宇内之志者,写不出来。能写出此体之人,必得胸怀天下、靖极八荒才是。”

南离这时恰好写毕收笔,恭敬谦逊道:“后生晚辈,何以克当。”心中却道,您这还真是把我家祖师爷往谦虚(小)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