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暗,山风猛烈,沉闷的天象下,雅雀无声的黑石广场之内,一座座威严大气的黑石殿堂矗立四野,威严肃穆。
广场四周,就在上万年幼弟子,神情震惊之际,遥遥看着北端礼台之下,叶逸那嚣张放肆的姿态。
侍坐蒲团的六千成人弟子,以及盘坐冠台的上百名凝决期弟子,他们思绪纷飞间,皆不禁回想起,今早在山下发生的幕幕场景。
随即逐渐面露恍然,难怪今早叶逸明明在山下,极其猖狂放肆,但无论是挑衅而来的叶真、叶超,还是发难而来的叶泷,都不敢直视他的锋芒!
甚至就连率人羁押叶超的叶鹤,都只能恭敬俯首,而丝毫不敢怠慢得罪,原来叶逸此僚,真的极其飞扬跋扈!
如今看来,叶逸都敢在长老面前,将受九长老之命,当庭言述罪行的叶秋荣,厉声斥退,叶逸今早在山下的诸般言辞,简直可以称得上,收敛到了极点。
但转眼之际,他们却无不纳闷了起来,虽然叶秋荣的行为,的确有些欠缺恭敬,但其毕竟奉长老之命,这叶逸,他怎么敢的?
这一刻,甚至就连今日以来,自以为对叶逸,较为了解的叶望叶平等人,都不禁缓缓摇头,如此无法无天,还极端冠冕堂皇,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叶逸吗?
就在全场叶家弟子,鸦雀无声之际,只有西边的来客席区域,一众外族年轻男女,在戏谑看戏之间,目光中的视线,越发感觉有趣了起来。
还真不愧是那个绝世天骄的亲弟弟,今日以来的表现,越发称得上,恣肆妄为,无法无天,傲慢无礼了,越来越同那个传言中,盖压皇朝的绝世天骄,极其相似了。
......
北端礼台之下,叶秋荣被叶逸一通训斥之后,感受到全场戏谑的目光,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越发火辣。
就在叶秋荣进退维谷,畏畏缩缩之际,这时,北端礼台之上,终于传来了一道苍老和煦的声音。
“叶逸现在是被审判的嫌犯,任何人,都能不尊其名号,叶秋荣,你可以直呼其名,但也请注意自己的言辞和态度。”
听到礼台之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叶秋荣顿感心中的阴霾郁闷,被一扫而光,随后,他当即抬头,朝着礼台上方的九长老,躬身言谢道。
“多谢九长老,弟子一定注意自己的言辞和态度。”
朝着九长老行礼完毕后,由于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叶秋荣这一次,倒是没敢再次朝叶逸讥讽鄙夷,他当即恭敬正色道。
“启禀二长老,九长老,叶逸今日,在叶家共犯罪行四条,这第一条为私自废掉叶泷少爷的丹田,致使叶泷少爷修为尽失,此乃残害同族之罪!”
“这第二条为重创叶泷少爷的心脉,致使叶泷少爷重伤垂死,药石无医,此乃蓄意杀人之罪!”
“这第三条为在比斗之中,一直言辞嚣张,出言不逊,此乃放肆无礼之罪!”
“这第四条为在长老面前,装疯卖傻,拒不认罪,此乃藐视家族,践踏族规之罪!”
叶秋荣说完,当即顺势俯身跪地,高声请求道,“叶家之中,犯下其中任何一罪,以属罪大恶极,更遑论叶逸如今四罪齐犯!弟子叶秋荣,恳请家族严惩叶逸,明正典刑!”
此言落下之际,一旁的叶云涛等二十几人,也同时跪地,高声请求道,“恳请家族,严惩叶逸,明正典刑!”
叶秋荣的话音刚一落下,一旁的刑罚执事,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四周的执法弟子,厉声命令道,“好啊!如今罪证确凿,来人呐!将叶逸收押起来,当庭以锁灵鞭鞭二十,等待长老发落!”
遥遥观望之间,看到北端礼台之下,全部朝着叶逸冲去的执法青年,广场四周的叶家弟子,无一不为叶逸哀叹了起来。
果然,之前嚣张放肆,激怒了执法堂,现在,根本不用等到长老审判,执法堂就会让狂妄大胆的叶逸,提前吃一些苦头。
就在全场众人,纷纷认为叶逸今日,在劫难逃之际,北端礼台之下,突然再次响彻起一道冰冷讥讽的声音。
“看来,我果然没有说错,堂堂执法堂,还真是一个喜欢屈打成招,制造冤假错案的地方!”
北端礼台之下,似乎被叶逸这道讥讽的声音所镇住,顿时间,四周的执法弟子,当即停下脚步,他们在犹豫徘徊间,进退不得。
看着再次呵斥执法堂的叶逸,六千叶家弟子,无不心神震荡,相比呵斥执法堂,今早危言训斥执法队的言辞,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随即转念之际,他们观望的目光之间,已经隐隐生出了几分气愤之色。
眼下长老还未判罪,这执法堂,就一直迫不及待地妄图动用刑罚,确实有那么几分制造冤假错案之嫌。
被叶逸当众质疑执法堂的威严,刑罚执事顿时目光冰寒了起来,但就在他还要命令执法弟子,执行刑罚之际,突然听到了一道清咳的声音。
顿时间,满脸升腾的怒火飞速消散,这时,他才蓦然惊觉,四周的气氛,已经隐隐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尤其是抬头之间,感受到北端礼台之上,那沉默诡异的气氛,下方的刑罚执事,瞬间感觉亡魂大冒,飞速下达指令道。
“通通住手!全部退下!”
听到这道急促的声音,围在叶逸四周,那犹豫迟疑的一众执法青年,顿时感觉如蒙大赦,随后飞速退散开来。
虽然下令让执法队全部退下,但刑罚执事,面色阴沉间,看向叶逸的目光,却越发恼怒了起来。
叶家之中,执法堂颇具威严,别说一个核心弟子,就算是元罡管事,进了执法堂,哪一次不是他呵斥一句,那些罪人,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然后乖乖跪地认罪。
哪有人,像叶逸这般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过来,威胁执法堂,让他这名刑罚执事,当众屡屡下不来台。
虽然,心中对一直倨傲抗法的叶逸,颇为恼怒,但挥散了执法队之后,刑罚执事还是不得不强压怒火,板脸冷声道。
“叶逸,既然你说执法堂,喜欢屈打成招,制造冤假错案,那你就来说说,执法堂究竟有哪里做得不对!”
“你若说得出来,也就罢了,若是说不出来,休怪本执事大刑伺候!”
此言一出,全场叶家弟子,俱都无奈摇头,果然,之前叶逸狂得确实很爽,但现在已将执法堂彻底得罪,哪怕长老拖延不判罪,叶逸今天,也少不了要吃一通苦头!
但就在全场众人,全部用着怜悯的目光,看向叶逸之际,只见北端礼台之下,当即升起了一道,无比轻蔑的冷笑声。
“长老都还未判罪,执法堂却一直威胁大刑伺候!请问,这不是屈打成招这是什么?这不是制造冤假错案这是什么?”
听到这道苍白无力的辩解声,刑罚执事一脸不屑地冷笑道,“长老确实还未判罪,但执法堂,有权对抗法不尊的犯人,动用刑罚!”
“哦,执事大人,你的意思是,在下犯罪了?”盘坐间的叶逸,不禁一声恍然道。
“不然呢?”刑罚执事,一声冷笑后,当即指向一旁的叶秋荣,”刚刚叶秋荣的供词,你没有听见吗!那就是你犯罪的最好证据!”
然而此言落下之际,叶逸却面色讥讽了起来,“我应该说执事大人,独裁昏聩?还是应该说执法堂的章程,欠缺公道呢?”
“叶逸,少来这套,执法堂一向章程严格!”
“仅凭一面之词,就认为别人犯罪,那岂不是说,我现在当庭控告执事大人,滥用私刑,执法堂是不是也会对执事大人,立刻大刑伺候?”
此言一出,全场原本愤怒的风向,霎时一转而变,大批叶家弟子顿时暗暗憋笑了起来,但就在诸多叶家弟子,想笑却不敢笑之际,西边的来客席区域,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之音。
眼见叶逸的措辞,即将引发舆论风波,刑罚执事,不得不强忍怒火,恶狠狠地盯着叶逸,“好,叶逸,既然你说叶秋荣的话语,乃是一面之词,那本执事,就给你辩论的机会!”
“不要告诉本执事,叶秋荣说的言辞,都是虚假编造!你废掉叶泷的行为,全场众人,哪个不是亲眼目睹?”
叶逸毫不理会刑罚执事的威胁,他盘坐间,用着血淋淋的双手撑地,颇为艰难地转变了一下方向后,当即抬头直面叶秋荣。
“叶秋荣,本少想问一下,本少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废掉叶泷的?”
听到此言,不仅叶秋荣,便是其周围的一众党羽,霎时立马偃旗息鼓了起来,他们纷纷低下脑袋,不敢回应叶逸的问话。
这也是他们之前,一直担忧的地方,本以为聚众告发之后,大长老会立即雷霆镇压叶逸,没想到,长老们却俱陷沉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低头不语之际,叶逸淡漠的神情之间,却嘴角微翘,面色戏谑了起来,“怎么?答不上来了?”
“既然你答不上来,那么,本少就来帮你回答!”
“当然是在叶泷欲图掐死本少之际,被本少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凭借强大的求生意志,透支全部的身体极限,一招反击!”
叶逸话音转冷,当即撇头后,朝着对面的刑罚执事质问道,“敢问执事大人,叶家之中,还不许人正当防卫不成?”
面对叶逸的质问,刑罚执事,当即冷声呵斥了起来,“你那是正当防卫吗?正当防卫,能够一击废人丹田?能够一击将天骄打得重伤垂死?”
“怎么不是了?叶泷被我正当防卫废掉丹田,还重伤垂死,那只能是他活该!自己修为不济,还想掐死别人,结果惨遭报应,只能是自食恶果!”
“如果执事大人,认为在下,不是正当防卫的话,还请给出证据?还是说,莫非在执事大人的眼中,弟子只该被人,活活掐死不成?”
听到叶逸又在当众诽谤,刑罚执事顿时难忍心中怒火,当即一声厉喝道,“叶逸,你少在这里污蔑陷害!”
话音落下之际,他看向叶逸的目光中,视线越发冰冷了起来,虽然他的心中清楚无比的知道,能够一招废掉叶泷,绝对是叶逸蓄意谋划的结果,但他却一直想不通,叶逸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顿时不禁抬头转向北端礼台,内心逐渐纳闷了起来。
他都按照二长老的传音,威胁恐吓叶逸了,为何二长老还不站出来,拆穿叶逸?莫非就连长老,都没察觉出来,叶逸是怎么废掉叶泷的吗?
但这怎么可能?就算二长老刚好没看清,也还有大长老、九长老等人,总不可能诸位长老,全部都没看清吧!摇了摇头,或许是长老们还有其他的考量吧。
听到刑罚执事的话语,叶逸盘坐间,一声冷笑道,“执事大人,污蔑陷害的人,应该是叶秋荣才对吧!”
随即转向叶秋荣,一声呵斥道,“叶秋荣,若如你所言,叶泷妄图掐死我,那才是残害同族之罪!”
“叶泷隐瞒真气还能调动的事实,妄图在血性一战中,活活打死我,那才是蓄意杀人之罪!”
“叶泷言辞放肆,屡屡放言,要斩下本少的头颅,那才是言辞嚣张,放肆无礼之罪。”
“最后,叶泷在事情败露,被执事大人,高呼住手之际,依然执意不听劝告,想要掐死弟子,那才是藐视家族,践踏族规之罪!”
叶逸说完,阴沉的面色间,眉头紧皱,仿佛在强压怒火一般,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勉强平静面色,眸光无比诧异了起来,“叶秋荣,既然同族相残的人是叶泷,那你怎么不去状告叶泷?似乎最该被告发的人,应该是他吧!“
“本少还没状告叶泷,你反倒来控告本少了?”
叶逸越说,话音之间,越发激动,到最后,双眸圆睁间,满腔的怒火已经再难压制,终于将浴血盘膝的身躯,在摇摇欲坠之间,竭力站立而起,随后漫步间,环顾全场,一声长叹道。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在血性一战中,妄图掐死我的人,分明就是叶泷!”
见到诸多弟子,在沉默点头之间,无比认同的模样,叶逸摇摇晃晃间,一步步向不远处的叶秋荣行去,面色无比疑惑道。
“咦!我就奇怪了,你们当众告发,明显颇有正义感,既然你等颇有正义感,为何不去告发叶泷?反来告发我?”
“叶秋荣,本少,何罪之有?你要率众告发?无视叶泷之过,反倒揪着本少不放,莫非是要蓄意诬陷不成?”
“叶秋荣,你说说,究竟谁才是同族相残之人!”
到最后,叶逸浴血的身躯,摇摇晃晃间,已经来到了叶秋荣的面前,一声厉吼道,“叶秋荣,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