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一阵剧烈的空虚传来,陈长青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没有焦距的眼睛眨了眨,打量了四周半天,才发现是在自家的卧室中。
渐渐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他心想:
“应该是执法队的人把我送回来了。”
他慢慢的起身,半躺着倚在床上,静静回忆着树林中的激战。
这是他两世为人来第一次与人剧烈冲突,第一次杀人。
大概是昏迷了的缘故,之前的事情就如同在梦中,十分遥远而不真实,所以他心中暂时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他细细的回忆着战斗的过程,想要将真实感唤回,想要记住这一切。
修仙界弱肉强食、危险无比是所有人的共识,但前世平安无事、这一世生活在修仙家族的他,一直没有具体的概念和切身体会,直到这一次。
在一个完全没想象到的时机与地点,在离自家不远的树林,竟然遭遇了敌人的伏击。
虽然是去贴警示符,但与其说多么认真的防范敌人,倒不如说是知道血月教势大之后,心神不宁,想要求个安慰,并没想过真会在白龙湖附近遇到血月教的人。
他望着屋顶,从踏入包围圈开始回忆。
先发制人、连环两击就毙敌二人,是整个战局的开始,也是最关键的地方。
如果不是这两人还未发挥就已毙命,任他飞剑威力再大也无取胜可能。
如果没有这样的决断、这灵光一闪抓住战机的连环击,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的话,看敌人后来的言行,自己已然死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突然白了一白。
出手之后,自己虽有所预料,及时防备另两人的突击,却还是准备不足受了伤。
他没第一时间用上品金光符,只是出于一种直觉:飞剑和雷咒已出,自己要是再出了金光符,就毫无底牌了。
结果低估了敌人的攻击,受创不轻。
虽然从事后看,将金光符留在关键时刻是奠定胜局的妙手,但他当时是有些后悔的。
缠斗太久也是另一失误,要不是觑空吃了几粒丹药,他早已坚持不住;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确切的消耗过大,对方后面不一定会中计。
到最后,用了小计谋以身诱敌、用金光符硬抗以获得胜机,实是绝境之下的赌命:
他对金光符能否抗住并无把握,但他知道,再不赌,就连这样的机会都没了。
若是金光符品质差一点,或者黑衣人启动秘法的一击再强一分,那自己也已没命了吧?
他闭上眼睛,想着那女子胸腹的空洞,另三人一人焦黑、一人碎颅、一人被枭首的样子,想着这本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背上突然出了一层冷汗。
“这是真的,不是打游戏……”
他低声自语,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陈长青呼了口气,再次将战斗的过程巨细无遗的回想了一遍,仔细总结自己的优点与失误,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可喜的是,虽然犯了不少错,但自己也展现了不俗、或者可以说让人拍案叫绝的战斗直觉和临场决断,在生死之间榨干灵力、激发潜能,最终将敌人全数斩杀。
“看来还是有一点天赋的嘛,原来我的真正金手指是战斗能力,可以走乔帮主的路线。”
将总结的经验刻印在脑海深处,他心中开起了玩笑,以放松下紧绷的心情。
但他知道,这次胜利,除了近日来的勤学苦练、将飞剑和法术用得熟稔于心,另外的重要因素,则是堪称犀利的飞剑,和一丝运气,三者缺一不可。
不管怎样,最后活下来的是他陈长青。
腹中又是一阵轰鸣,比饥饿更深的空虚传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受了照料,没有大碍,灵识的透支也已在不知多久的睡眠中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实在是太需要补充能量了。
正准备起身,卧室房门被一下打开,谢梦岚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惊喜的说:
“夫君,你终于醒了!”
“岚妹,我没什么大碍……我睡了多久?”
谢梦岚冲了上来,既想扑到陈长青的怀里,又担心他伤未好完,眼睛红红的道:
“你睡了两天一夜了!我都担心你醒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还是扑到陈长青身上放声大哭。
陈长青见状,既感动又感慨,再次暗下决心,为了妻子也要变强,以后不让她们担心。
他安慰谢梦岚片刻,她便略略止住悲声:
“夫君……呜……你饿了吧……呜呜呜……外面菜都准备好了,热一热就成。呜……”
陈长青正觉饥饿,闻言十分暖心,看她梨花带雨、努力说话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岚妹,别哭啦,我没事的。”
“我知道,但我想哭,呜……”
两人来到外厅,将食物一热,陈长青再也忍不住,大快朵颐一番。
直到吃了半饱,他才问道:
“梦寒呢?”
“梦寒昨日守了你一天一夜,今天去执法堂要说法去了。她说,都是执法堂巡查不利,连白龙湖来了外敌都不知道。”
陈长青一惊,正要说话,谢梦岚补充道:
“我已经嘱咐她好好说话,不要冲动。梦寒的性子是冷静的。”
陈长青略略放下心来,继续吃起了桌上的灵肴大餐。
谢梦岚十分贴心,准备的尽是既美味又富含能量的灵肴,并且量比往常多两三倍不止;饶是如此,陈长青也差点没吃饱。
“没想到差一点就吃完了,还好多准备了不少……”
谢梦岚说着,突然顿住,看着门口:
“梦寒,你回来啦!夫君已经醒了……”
陈长青回头望去,发现谢梦寒在门口站立,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突然之间,剪水双瞳水雾弥漫,两滴珠泪划过了清丽的脸。
她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渐渐止不住,便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陈长青和谢梦岚心疼不已,忙走了上去使劲安慰,半晌才让谢梦寒止住悲声。
“夫君,我以后一定会及时赶到,保护你的。”
谢梦寒认真的说。
虽然觉得有点怪,但陈长青知道她是愧疚:自己就在离家不远处遇袭,她却没发现。
但这怪不了她,说是不远,也有数里之遥,又在密林深处,莫说炼气期,筑基也不见得发现得了,还得执法队从天上才能看到些许动静。
他笑着说:
“好,我也会保护你们的。梦寒勿要自责,要不是你教我法术,我这次……”
见两女听到这话,眼睛红红,小嘴一瘪,他忙转移话题,认真问道:
“梦寒,你在执法堂没受欺负吧?”
“没有,他们自知有愧,嗯,还是很讲道理的。”
谢梦寒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对了,执法堂有位长老跟我说,你今天若是醒了,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