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儿想见我?
陈长青有些意外。
不过周墨儿之前在婚礼上坐镇,他本就打算正式登门道谢,今天倒是正好。
他跟着周斌绕过八卦影壁,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了一间书房。
周斌轻轻敲门,然后推开,低声对陈长青说:
“长青哥,我去看看午饭如何了,你自己进去就是。”
陈长青踏入书房,当先一个屏风,后面透着人影,似乎就是周墨儿。
他施了一礼:
“周长老,陈长青求见。”
“进来吧。”
陈长青闻言,转过屏风,正要再见礼,突然一怔,因为屏风后面竟是一个大书架,根本不见人。
他愣了一愣,沿着书架向前,转过方向,又看到了一桌一椅。
回头看去,发现书架却又不见了,倒是出现了一个齐人高的花瓶,放在屏风之前。
屋内的物件似乎错乱放置,不成规章,甚至还会自己移动一般。
他瞬间感到一阵晕眩,晃了晃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苦笑道:
“周长老,我迷路了。”
一阵铃铛声响起,陈长青心头一清,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在屏风之后。
书架在房间左边贴墙而立,花瓶在右侧角落,旁边还有一张茶案,位置分明,并无不妥;
而他面前,则是一张宽大书桌,桌后椅上坐着一位女子。
女子眉目如画,长发随意挽起,穿着简约的淡绿长裙,给明丽大气的外表添了一分清新,正是周墨儿。
此时她手持铃铛,眉头微皱,低声道:
“还是不通阵法?”
“我资质驽钝,并无阵法天赋。”
陈长青叹了口气。
当年他发现自己无论修行还是炼丹都无法进步之时,心有不甘,曾请求周斌带他来见周墨儿,想学习阵法、炼器,亦或是其他杂学,只求能触类旁通,另开仙路,至不济也能谋个前途。
那时他也是刚进房间,就进了迷阵,半晌都走不出来,连周墨儿的面都没见到,就又被请了出去。
“不应该啊……你炼丹术如此进展,不该不通阵法!”
周墨儿语气似有不甘。
陈长青有些不知所谓,炼丹之术和阵法之道本就是仙门百艺中不相干的两门。
若说一法通万法通,他一个初级炼丹师,又哪有那个境界?
不过周墨儿向来渊博,涉猎甚广,有时所说连许多长老也听不懂,他也不去深究,只是又施了一礼:
“周长老,感谢你坐镇我的婚礼,拦下了陈元齐。我拿了三尾金鳞,聊表心意,已经被周斌送到厨房去了。另外,我还炼制了些丹药,虽然不甚珍贵,但亦能略作补充,还请笑纳。”
周墨儿回过神来,盯着陈长青看了一会儿,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拦得下陈元齐,拦不住陈龙瑞。不过还好,你请动了大长老,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
陈长青感觉语气不对,连忙道:
“那天实在是时间紧迫,思虑不够周全。大长老也是最后才决定要来,来不及通知周长老,绝无怠慢之意,还请见谅!”
“你自己的婚礼,思虑周详乃是应有之义。你确是对的,大长老要是不在,结果可真不好说。虽然我似乎有点被小觑了,但并没有怪你的道理。”
周墨儿说完,见陈长青松了口气,忽又掩口轻笑:
“可是我是女人,并不爱讲道理。”
陈长青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罢了,看你还算有心意,便不与你计较。”
她拿起陈长青送上的瓷瓶,打开看了看,忽而又不说话,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她语气淡淡道:
“你当年来时,我便看过你的资质了。天资平平,悟性不足,原本这一生都难以突破炼气中期,也不大可能成为炼丹师。”
“但是现在,你不止打破了瓶颈,而且这丹药……不是陈家的一贯手法,要更高明。”
陈长青心头骤紧,面上不动声色:
“周长老博学,素有才女之名。不过我这手法,虽然自有创新,但根本还是按照族中所授。周长老并不炼丹,可能有所误会了。”
周墨儿嘴角微勾:
“你是说我不会炼丹?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年幼时修行也算努力,然而实力提升缓慢,只是堪堪合格。至于仙门百艺,不论炼丹、阵法、炼器,皆是一窍不通。”
“本以为就这样庸庸碌碌,然而成年之后,突然有了变化。”
“每当修炼上遇到难题,不知怎的,灵光一闪,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杂艺也是,原本看书脑子如同一团浆糊,现在却是一看就懂,仿佛生来就会。”
“阵法,炼器,皆是手到擒来;炼丹之术么,我也自己习练过一段时间。”
周墨儿微笑着说:
“我那时炼出的丹药,就和你的有点像,手法和家传的完全不同。”
陈长青不知她想说什么,竟把自己的过往讲出。这番故事从未听过传言,想必是她自己的隐秘。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警惕道:
“倒没听说周长老也擅炼丹。”
“光是会阵法和炼器就要被说博学了,再多未免引人注目。”
周墨儿挥了挥手,盯着陈长青,缓缓道:
“我问你,你这炼丹之术,是怎么来的?”
陈长青听了问话,心中霎时一震。
周墨儿看出我的金手指了?
她看出我是穿越者了吗?
她说和我类似?难不成她也是穿越者?在暗示我?
震惊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迅速思考一阵,发现是自己吓自己。
按周墨儿所说,她这种属于“开窍”,在修仙界虽不说多常见,但也偶有听闻。
听她一番话,明显是在问自己是否也是同类。
只不过自己并不是开窍,而是靠着穿越者金手指这个最大的秘密才突破了天资极限,倒是一时被她吓到了。
定了定神,他模棱两可的道:
“我当学徒数十年,对炼丹一直有执念。去年骤然顿悟,突破之后,进境颇快,有时也会有周长老说的那种灵光乍现之感。”
他心道,这倒是个好借口,实在不行都推到顿悟和开窍上,反正有前例,正好可以掩盖自己的异常。
“不过只限炼丹术,阵法以及其他从未有这种感觉。”
周墨儿又皱起了眉:
“是啊,按理说不应只在一项上开窍才对……”
“是我误解了么?”
她低声说道,似乎有些寂寥。
“罢了,今日之事,勿要传于其他人。”
“婚礼之事也无需介怀。陈元齐不过一个只会修炼的蠢货罢了,我看他不顺,帮你只是顺带。”
“嗯,还得感谢你把我那蠢弟弟带上正道。以前不管教他什么,是怎么教也学不会。本以为没救了,跟着你倒学上了炼丹。”
“便帮你炼一柄飞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