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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陈长青的小院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温馨。

这多亏陈道元请的专事此道的人才,因地制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做出了让人满意的效果。

他甚至还临时找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当场给新人算算;结果算命先生非说今天的日子和两位新人的生辰八字犯冲。

然而陈道元风轻云淡的将一瓶丹药塞到他手上,就让他嗫嚅半晌。原本还想坚持坚持,可是瓷瓶的分量压在手上、沉甸甸的,挣扎片刻,他便话锋一转,口若悬河,论证了半天,得出结论:

今天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吉日,合该两位新人成亲。

至于具体的吉时,再又拿了一瓶丹药后,自然从辰时变成了黄昏。

角落的一张桌子里,算命先生摸着怀里的两瓶丹药,叹了口气:

“师傅在天之灵勿怪,不是徒弟学艺不精、误了铁口直断的名声,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其他的席桌上,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小院自是摆不下那么多桌子,宴席从小院门口直接摆到了湖畔,来的人比陈长青想象的多得多了。

其中大多数都是炼丹师和其家眷。

或是看在陈道元的面子上,或是对陈长青本人感兴趣,所有得空的中级炼丹师都到了;初级炼丹师同样如此。

自从贡献榜单放出之后,大多数初级炼丹师都和陈长青往来不少,共同探讨炼丹之术。

而陈长青从不藏私,乐于和人分享,因此口碑颇好,人缘极佳,在初级炼丹师中隐隐成了风云人物。

倒是陈长青其他一些倒远不近的亲朋,虽然在他成为炼丹师时把门槛都要踏烂了,却有许多没有到场。

这些人白天虽然答应要来,但无不对这么着急成亲感到奇怪,留了个心眼;在打听了背后的缘由之后,就或是头疼脑热,或是孩子生病,分身乏术。

其中原因,自然是不敢得罪陈元齐。

毕竟陈元齐已经是炼气后期,又是年轻,又是青阳门高足,潜力无限,是家族中年青一代最耀眼的人物。

除了差些资历,他地位不比许多长老差,很多人甚至将其视为下一任族长的候选者。

炼丹师们在家族中地位不俗,陈长青又是彗星般崛起的同事,他们当然要给面子,谁也挑不出什么错,自然不怕跟炼丹工坊没什么关系的陈元齐——当然,若陈长青还是个炼丹学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些亲朋们就没这样的底气,很多人比之前的陈长青还不如,只能说依靠着家族勉强生存,自然就谨小慎微。

所以他们这样做派,陈长青其实十分理解——

然后将未到场的名字全部让谢梦岚记了下来。

虽然不至于报复,但若是以后还有人要上门,那就不欢迎了。

既然做出了选择,人应当有所自觉才是。

很快,该来的人都来了,吉时已至,仪式开始。

没有太多繁琐的环节,倒是有一件趣事:

将戴着盖头的谢梦寒引入门中、隔着大红花让陈长青牵着的,是谢梦岚。

陈长青无奈的看着妻子,谢梦岚则做了个鬼脸,装模作样的嘱咐了一番好好对待自己妹妹云云,就退了下去。

不少人自是注意到了这点,纷纷起哄,看向陈长青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佩服。

相比炼丹之术,长青丹师这御妻之法是更胜层楼啊!

陈长青在众人的欢呼中牵着谢梦寒,慢慢走入了正厅,准备举行仪式。

总感觉不久前才来了一遍,这么快就是第二次,而且还是妻妹,让他着实有些发晕。

正在此时,有人大喊一声:

“且慢!”

陈长青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来了”,便向那边望去。

只见远处有一群人有先有后,正在急匆匆的赶来。

而当先发喊的,正是陈元齐的大伯陈安平。

“你们不能成亲!”

陈安平趾高气昂地叫喊。

而陈元齐就站在他旁边,透着阴郁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长青和谢梦寒。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上前两步,就要靠近说些什么。

突然,一位身着宫装的美艳女子也站起了身,向这边走来,拦住了他。

“陈元齐,你们来这干什么?可是受到了邀请?”

带着淡漠的嗓音响起。

陈元齐眉头皱起:

“回周长老,未曾,但是……”

“没收到邀请,就不要来这扰乱别人的喜事。闯了祸还不好好反省,怎么有空到处乱跑?”

周斌的姐姐周墨儿眉头一皱,语气加重。

她研究阵法,和谢家颇多来往,关系密切,对陈元齐早就不满。

陈元齐面色一变,然而却不敢发作。

周墨儿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天赋出众,也是炼气后期;更为难得的是,她精通杂学,犹擅阵法和炼器之道,做出了诸多贡献,破格被提拔为长老,是陈家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这就是你做的准备?”

陈元齐沉默,遥遥看向了面色淡漠、望着这里的陈长青。

忽然,他露出冷笑。

他并未退走或是回话,而是让到了一旁。

又一人从后面慢慢的走了过来,声音威严:

“周长老,我也没收到邀请,可是来不得吗?”

“龙瑞长老!”

周墨儿皱起了眉头,而周围认出来人的宾客也急忙站起来,躬身问好。

“我不久前才知晓了陈元齐要娶谢梦寒,也同意了;转头就听说有人抢婚?还是族中之人!真是成何体统?”

陈龙瑞“哼”了一声,向着陈长青问道:

“陈长青,我问你,这事你可曾向我禀报?”

“没有,不过……”

“哼,不过什么?我看你真是不懂规矩!没有我的同意,你怎敢擅自成婚?”

众人听到陈龙瑞如此重话,纷纷大惊失色,窃窃私语起来。

陈龙瑞协助族长处理族中大小事务,在长老中也是地位殊异;如今他来者不善,让众人都有些担忧。

“回龙瑞长老,我向长辈禀告过了。”

陈长青吸了口气,看向陈龙瑞,面色恭敬,躬身施礼,挑不出一点毛病。

陈龙瑞嗤笑一声,一甩袖子:

“我不知晓此事。你向哪个长辈禀报了,陈道元?没我同意,都不作数!你赶快将酒席撤了,向陈元齐道歉,我便饶你漠视族规、欺辱同族之罪!”

席间一片哗然,都要拜天地了,这时让人撤席?

这怕是要成为族中百年笑谈了!

然而堪称大管家的陈龙瑞发话了,又有谁敢不从?

在场宾客皆是和陈长青友善之人,纷纷看向了他,面露同情之色。

让人意外的是,陈长青面色自若,站在那里,毫无反应。

陈龙瑞见状,面色一沉,就要给陈长青定罪,突然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龙瑞,他给我说了,我同意了,也不作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