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累。
但第二天楚门还是爬起来继续上班。
不单单是为了工资。
而是昨天晚上发生那么多事,楚门虽然通过面具遮住了脸,但如果今天不上班,还是难免会引起怀疑吧。
才来到仓库。
楚门就听到学徒们在议论,说鉴定师阿布因为昨天晚上的鉴定而受了重创,可能再也无法从事鉴定工作了。
是‘重创’而不是‘重伤’吗?
楚门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那样,仔细问那位传闲话的小学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就在中央区,您也可以看到。”
小学徒看起来就非常机灵,能做鉴定师学徒,意味着他们将来也有可能成为一名鉴定师,肯定拥有非常不错的资质,也会读书写字,这在伦丁尼已经属于最聪明的一群人了。
中央区现在的确有点怪,虽然破损的大门已被木匠用钉上,算是把中央区暂时封锁了。
但通过木板之间的缝隙,仍能够看到那个宛如一片废墟的内部——所有一切都变成了纸片与碎纸屑的样子。
没有什么已知武器,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把一切破坏成这个样子,那只能是‘污染’导致。
所以阿布因为翻译一座陶碑,而触发了污染,导致阿布受到‘重创’。
“阿布先生不可能再成为一名鉴定师了,他失去了理智,在被接回家的时候,他甚至不认得他的妻子。”小学徒颇为悲伤地说。
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鉴定师和学徒身上,也就尤其引得众人感同身受。
楚门也跟着悲叹了几声,但他知道,他到底还是救了阿布,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他的行动,阿布现在大概会变成一团没有人形的血肉吧——看那些老鼠就知道了。
“希望我们都远离这些可怕的污染。”小学徒祈祷着,“希望您不要接到强制性的工作任务。”
楚门有点受感动,他伸手摸了摸这个小学徒的头发,那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只小动物。
鉴定师和学徒们陆续抵达工作岗位。
其中就包括黑纱女士。
她竟然还会来上班……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楚门像往常那样,对着黑纱女士微笑着打招呼时,他的手心有点冒汗。
这是一位非凡者啊。
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在海运公司做一位鉴定师呢?
“楚门先生,早上好。”黑纱女士难得地也跟楚门打了招呼,“您对于昨天晚上送抵中央区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那很危险。”楚门脑子转得飞快,但表情平静还带着悲伤,“它让我失去了我的一位好朋友,我打算今天晚上去看看啊布,也许还有康复的希望。”
“不可能了。”黑纱摇头,“他的‘份额’被清空了。”
“您怎么知道?”楚门皱眉,并且表达出了一点愤怒的情绪,“他的妻子可能不同意您的观点。”
‘份额’在增长……
楚门意识到自己的‘份额’竟然在增长……
眼前这位究竟有多可怕啊。
只在她面前演演戏,‘份额’竟然开始增长了?
“抱歉~”黑纱道歉,只是听着没什么诚意,“我有意承接这份鉴定工作,也许您愿意与我组成一个小组?”
组个毛线!楚门一边感觉自己冷汗津津的背脊一边想。
……
下班后。
楚门敲开了阿布的家门。
阿布的家住在西部索伦区,这个区靠近中心区,居住者以富裕的手工业者和小商人居多,由于居住者之间大多彼此认识,所以治安相对较好。
阿布能在这里拥有一处住宅,证明他在海运公司获得了不低的报酬。
他的妻子叫琴,三个孩子分别被取名为雅各、苏里和芳达,至于姓氏,阿布暂时没想好。
现在,楚门瞧着阿布坐在椅子上发呆痴笑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一丝心酸。
阿布经历的诡异污染,在身体上对阿布的改变并不大,他只是看起来瘦了一圈,似乎是污染吞噬去了部分血肉。
更严重的创伤,就像黑纱说的那样,他的‘份额’似乎被清空了,他坐在那,脸上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天真笑意。
琴边擦眼泪边向楚门表示感谢,并说阿布常常提及楚门,说楚门拥有智慧,并且是个善良的人。
楚门更加心酸。
这时,阿布忽得喃喃说了一句什么。
楚门正想着阿布究竟有救没救,此刻听到他说话,便是精神一振,忙是凑近细听。
就听见阿布说:“……激活碑上的污染……扩散……把他引到这来……”
这明显不是在对楚门说话。楚门瞧着阿布眼中的一片空白,转头问琴,“他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琴摇头,“他只是会一直念叨一些话,我听不懂。”
“……黑纱……危险……很危险……”阿布继续喃喃说着,“她是……罪犯……”
楚门瞧着阿布,表情略有所动。
……
拒绝了琴留下用餐的邀请,楚门走在回家的路上。
步履竟然有些轻快。
是的。
他证明了。
阿布还有意识。
他只是在伪装成一个丢失了全部‘份额’鉴定师。
别忘了,楚门是个‘演员’,他看得出,阿布有自我意识,并在向他传递信息。
琴也在说谎,那些不自觉的微表情,都证明了夫妻两个是在合谋。
可能是因为那些信息太重要了,以至于不装个白痴,会被哈布斯堡处理掉,所以阿布只能如此。
根据阿布的信息,激活碑上的污染是在吸引某个存在,然后……黑纱其实是个罪犯?
黑纱如果是罪犯身份,倒是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了。
但该是怎样的罪犯呢?
以黑纱非凡者的身份,和她显露出来的能力,能被称为罪犯,且需要掩饰真面目以躲避追捕,这证明她犯下的事情,肯定不小。
而阿布说黑纱和管家故意扩散污染以吸引某个存在的这个说法。
“吸引某个存在……?”
楚门忽得停住脚步。
他望向天上的月亮。
一轮圆月挂在半空,恍若一只皎洁银盘。
“灵文存在唯一性原则。”
楚门脑子里掠过这行字,然后他紧紧皱起眉头。
……
庞德正在向主教汇报工作。
伦丁城中央大教堂位于国王大道一端。
它面积巨大足够容纳上千人在此祈祷。
每一位信徒的祈祷都由主教亲自做引导与回应。
主教乐此不疲地完成这些工作,远胜于那些尘世间的俗务。
所以庞德的汇报,主教很少给出回应,让红手套们自行其是就行。
今天庞德汇报的,是有关名叫‘安东’的被污染者的案件,目前红手套按照主教的提示,正在监视那个叫楚门的学徒,以期望获得安东的线索。
就是因为这个,红手套注意到一个全身都被包裹在黑纱内的女人。
提到这个女人时,主教忽得看了庞德一眼。
主教是盲人,这一眼看过来,庞德与其对视,只觉得主教眼中既空洞又蕴藏万物。
“浑身上下都是黑纱的女人?”主教重复。
“没错,楚门提到她后,我特别注意到她,但我无法觉察出她身上的不同之处。”庞德说。
一般来说,很难分辨非凡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但也有一些序列的非凡者,对此很敏感,比如超凡位阶乩童序列、侦探序列,以及更高位阶的炼魂师序列、先知序列。
主教陷入思考中。
“大人,您认识这样的非凡者?”庞德问。
“不,我只是想到一个事件。”主教说,“发生在韦德城的瘟疫事件。”
“您是说那个为了炼制魔药,让数千人患上致命疾病的‘瘟疫之母’吗?一个恐怖的‘传说’。瘟疫之母的形象很容易识别,她浑身上下都是刺青……咦?”庞德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