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国投降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押解着晟国王室一路南下,经历了百年战争的百姓们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和平终于到来了,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杀戮,不再有郊野上的一座座万人坑。
晟国王室将被软禁在苍墟城郊外的一座小型城堡里。那里有来自于苍墟城源源不断的物资和禁军看守,晏国王室的成员们将在那里度过余生。富足的生活,奢华的房间与花园,除了自由,宇朝满足了他们所有的要求。
只有两个从北方押解回来的人没有这样的待遇。
龙铭想要亲自押送着马成瑀和杜若飞走上刑场,再亲自执行他们的死刑。但这不符合礼仪规范,皇帝应当坐在远远的高台上,监督行刑仪式。紫辰议会坚持认为应当约束龙铭的野性,于是在此问题上毫不让步。龙铭与紫辰议会交涉无果,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能先将两人送入死牢,对他来说,不能亲手处决这两人比什么都难受。
龙铭在朝堂上怒骂了舞凌月等紫辰高层的人。在他看来,紫辰高层们个个都想控制他的行为,试图让他当傀儡皇帝,这让他十分愤怒。紫辰高层试图对军队进行军官调换更让他怒不可遏,在他看来,想要把紫辰军团的将官们调去边远地区就是想要彻底架空他。好在军队内部的反对也异常强烈,紫辰高层们的这一计划没能实施。
因此,苍墟大营内,依旧是紫辰军团与荣耀军团驻扎。荣耀军团的武进钧是毫无疑问的紫辰高层的人,把他的军团驻扎在苍墟大营,必然是给紫辰高层撑腰。
“现在最关键的是骆御史。”林枫琦很是焦躁地对着邢桁道,“绝尘一直不给我一个准信。我已经越来越担心了。”
邢桁倒是没这么急躁。他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思索道:“无论如何,骆御史都是舞相国的学生,学生偏向老师,倒也正常。最关键的是军权,只要紫辰军团在皇帝手上,相国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龙铭和他们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实在不行,我写信给鹤洲大营?”
“你要清君侧?”邢桁犹豫起来,“我不是很赞成现在就做这件事,因为就算再剑拔弩张,现在也是制衡状态。”
“邢桁,”林枫琦看着油灯中跳动的火焰,“事情再发展下去,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邢桁沉默了。过了一会邢桁道:“那老连那边?”
“老连不能保证刺客们保持中立。他只能告诉我们有很多先前听从李垧浩的刺客是站在相国那一边的,他们和紫辰高层保持着直接的密切联系。这些人大概有三十人,基本都是玄台的。老连能保证的是云台会保持中立,危翎仙和他的关系不错。”
“你说基本……”
“那肯定不能说全部,肯定有人和那些忠于相国的人关系好。”
“我明白了。”
邢桁突然感觉听到了什么。他示意林枫琦安静,林枫琦立刻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不对,很远的声音。”邢桁冲到窗户前,一把推开窗户。
远处的天边有红光在跳动。
“那是皇宫!”
“我立刻回军中!”林枫琦夺门而出。
邢桁想喊上林枫琦带上自己,可是林枫琦早已飞马而去。邢桁无奈地跺了下脚,一咬牙,走下楼上马,向着老连家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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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进城!”林枫琦一路吼着冲进总帐,“皇宫着火了!”
云离从坐垫上弹了起来。
“快!一定要比荣耀军团快!”
“报!”传令兵跑进总帐,道:“荣耀军团有动静!先骑将军差我立即来报!”
“我去斩首武进钧,云离你带步兵和右翼骑兵进城!”林枫琦当机立断,丢下这句话立刻跑出总帐。
云离的脑子也在火速运转。他下令右翼骑兵即刻出发控制所有城门,又派出了一半的传令兵前往鹤洲大营和其他军团的驻地要求他们前来苍墟勤王。好在紫辰军团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只要一声命令就能立刻开拔。
“进城之后,不留活口。”云离对着云驷道。
云驷点点头。他知道云离说的不留活口是不留哪些人的活口,他需要的是将这些不留的活口的名字和住址告诉士兵们。
早已关闭的城门再次被打开……而城里的人却认为城门会紧紧地关上。他们并不知道城防军没有站在他们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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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到处都是火焰。龙铭盔甲都没来得及穿戴,只提着剑就从寝宫里跑了出来。
几名侍者倒在寝宫前花园的地上。他们的咽喉被精准地切开,一看便知是刺客的手笔。龙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四周已环绕了十几名刺客。
“他们想杀我,对吧?”龙铭冷笑道,“就凭你们?”
一枚飞镖从黑暗中袭来,火光将其映成红色。龙铭抬剑击落飞镖,向着离他最近的一名刺客冲去。
刺客却不想和他短兵相接。那名刺客飞速地后退,避开龙铭的剑光。各种暗器向龙铭飞来,龙铭左躲右闪,做出各种与他身形不符合的灵巧动作,试图躲开这些暗器,但最后腿上还是中了一镖。
龙铭半跪在地上。他怒目圆睁,瞪着这些刺客。
“想杀我,没门!”龙铭举起剑放到自己颈边。
一声嘶鸣响彻了夜空。熊熊火焰中一朵火云奔了出来,烈焰纷纷对其俯首退避。烲烨冲进花园内,他的马鞍上挂着龙铭的长枪,他飞过龙铭身边,龙铭一把抓住他的缰绳,翻跃到他的背上。
这一切实在是太快,刺客们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烲烨便载着挺起了长枪的龙铭冲向他们。一名刺客躲闪不及被龙铭一枪挑起,他的内脏和鲜血在空中飞洒,龙铭长枪横扫,锋利的枪尖削飞了另一名刺客的头颅。
剩下的刺客四散而来。他们一边甩出暗器,一边在龙铭和烲烨周围形成包围圈。烲烨试图寻找一条出路,但每次他想朝着一个方向冲刺,刺客们就用暗器迫使他改变方向。
火势越来越大。宫殿在倒塌,树木草地也跃动着火苗。可供烲烨和龙铭与刺客回旋的地方越来越少,终于烲烨胸口中了一箭,伴随着一声悲鸣,烲烨滑跪在地上。
霎时间又有数道暗器击中了烲烨。烲烨无力地瘫倒下去,龙铭从他身上滚落下来。
龙铭的双眼和火焰一样。他投出了自己的长枪,穿过了一名刺客的胸膛,将那名刺客钉在了一棵树上。
龙铭又中了五发暗器。疼痛让他再也无法站立,他跪倒在烲烨身边,将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你们这些老鼠……”鲜血从龙铭嘴角淌了下来,“想拿我的头回去复命,是不是?”
龙铭用最后的力气拔出剑,向着一名刺客扔去。但那名刺客用短刀格飞了龙铭的剑,刺客们围成一圈,一步一步向龙铭靠近。
龙铭趴在了烲烨身上。一名刺客来到了他身边,一刀砍下了他的头。
刺客们消失在了火焰中。火焰吞噬了整个皇宫,而骑兵们的铁蹄,震碎了这末日般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