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狄挑眉,顺势坐在赵予安椅子的扶手上瞧着对面的白晏。
他手上勾着赵予安的一缕头发把玩,也不开口,摆明了看好戏的模样。
白晏这些天习惯了,放下手里的茶盏,忽略赵温狄,只问赵予安:“怎么发现的?”
赵予安说:“我这几日乏得很,可你只是看着并不上心,府中事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只能认为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在你,想来想去只能是这几天你给我吃的药有问题。”
“那药确实有问题。”
白晏承认的倒也干脆,他扯了下嘴角,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再过些时日,”白晏的目光落在赵温狄勾着赵予安头发的手指上,对上他视线时收了笑,“你,还有皇都里的那些人,你们今后对予安来说不过就是陌生人罢了。”
赵温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撑着赵予安的椅背,下颌线紧绷。
他对上白晏嘲讽的目光,沉声道:“白先生,这最好是玩笑话。”
“你不用威胁我,他到时候谁也不记得,就连我他也记不得。”
白晏眼里没有笑意,却还是勾起嘴角:“不过这样也好,总比被你们骗回狼窝利用,最后还狠不下心,心心念念着多年感情反过来护着一群饿狼要好的多。”
儿子要跟着养兄回去看养父,白晏拦不住,也不能拦。
儿子重感情,要是拦了,他在儿子心里就不是个人了。
可要是十几年记忆堆积出来的感情跟着记忆一起没了,没了顾忌,到时候再次把儿子从狼窝里带走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予安不知道白晏的打算,但听着两人对峙,眉头也忍不住拧了起来。
普通的药不可能有白晏口中的那个作用,能叫人忘记过往的人和事,只有蛊虫能做到。
白晏做的出这种事,这几日的药很可能就是蛊虫……
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吞下去的是什么,赵予安就觉得有些反胃。
他并不会因此记恨白晏,两个月前白晏出现在地下宫殿时的狼狈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况且白晏是他血缘上的父亲,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一点都不合格,但是这段时间白晏的改变赵予安都看在眼里。
有意的,无意的,白晏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赵予安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
白晏待他好,为他考虑,不希望他再次回到皇都跟他这些没有血缘的皇兄们待在一起搅弄权势的浑水。
一点一滴,哪怕是细枝末微的好,赵予安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可赵元信于赵予安来说太过特殊,无关血缘,无关所谓的父子关系。
赵予安原来的世界潮湿又阴暗,重来一世也是赵元信当年率先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从泥沼里拉出来,又默不作声地以一个帝王父亲的身份护了他十几年。
哪怕他回去后面对的是前一世的赵温狄等人,他也是要回去陪在赵元信身边的。
赵予安上辈子受了很多苦,这辈子即便有些事情并不能如意,也不能让他多放在心上一分。
赵予安比许多人都活的明白。
人生在世,在意的自始至终不过就那么几样东西罢了,至于旁的如何,都无所谓。
赵予安忍下恶心感,小声开了口。
“在忘记之前,我要回去陪着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