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赵元信面前，赵予安心里的忐忑感到达了一个最高峰。
确实如傅越所说，赵元信的脸色很差，差到一众大臣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吭声。
如果是以前，赵予安会先喊一声“父皇”，但是看着面前拢着衣袖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赵元信，赵予安却没有办法轻易地喊出这个喊了十几年的称呼。
“你的胆子比以前大了不少。”
赵元信率先开口，他看着着赵予安，声音听不出来喜怒。
但熟悉赵元信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立于百官之前的帝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青年，而青年听闻帝王这句话之后愣了愣，还不等身边的兄长伸手拉他，他就已经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赵靖曜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赵予安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来的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拉他。
赵元信以前从来都不会在众人面前给赵予安难堪，即便是赵予安犯了错他也不会放在众人面前说什么。
但他今天见到赵予安的面之后的这句话，任是谁听，心中多少都会有点想法。
更不用说心怀忐忑的赵予安了。
“父……”站在赵元信身后的赵子渊刚要开口，他旁边的赵宸星就制止了他。
百官已经因为赵予安的行为跟着跪了下去，站着的就剩赵元信和他们几兄弟。
赵宸星拉住赵子渊的手臂，示意他往另一旁一直都没说话的赵景延和赵温狄的方向看去。
赵子渊面有不虞，但顺着赵宸星的目光看去，见赵景延和赵温狄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怔了怔，想明白了什么之后，面上神色稍微缓了些许。
碍于赵元信和众位皇子都在场，跪下去的百官虽然不清楚九皇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急于询问，但都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没敢出声议论。
这段时间朝中接连出事，帝王发怒，朝中头铁的，以及没什么眼色的人都接连挨了罚，有的甚至还挨了板子，这会儿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
因为赵予安身份敏感又特殊，即便是这会儿实在好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也是不敢随意掺和的。
但赵予安这当着文武百官面前的这一跪，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眼皮直跳，这其中也包含赵元信。
看着什么都不说就跪下来的青年，赵元信忽然觉得头疼。
这个几乎被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没有喊他父皇，也什么都不解释，看这模样，好似即便下一刻他下令治这孩子一个个欺君之罪，这孩子也能心甘情愿地受了。
这样一个孩子，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又能如何？
赵元信忽然觉得自己以往是不是太严厉了，他蹲下身，没有顾忌周围百官越发惶恐的心情，伸手摸了摸赵予安的脑袋。
察觉到手下的人一颤，赵元信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这次回来就在宫中住下，不要再去北疆了，予安，你多少该顾及些自己的身体了。”
赵元信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并没有多么温软，但赵予安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却是没出息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