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知道，我这兵部的狱卒现如今嘴都碎成这般了。”
尚景训人的时候脸上还带了温润的笑意。
谁知那两个狱卒见此却慌忙跪下求饶。
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尚大人越是笑得温润无害，就越是下手狠辣。
尚景不喜欢听人狡辩，刚要抽剑，就见那两名碎嘴狱卒身后的少年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少年长得漂亮，但脸色苍白，结合方才狱卒的话，尚景才反应过来这位原来就是今天他要审的九皇子，不由地愣了一下。
剑没抽出来，尚景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直到走到人面前才停下，看着面前看起来有些羸弱的少年，低声道：“九……殿下？”
尚景原本是想跟别人一样喊一声九皇子的，但想到刚才这位九皇子才刚被人拿身份嘲弄了一番，下意识换了个称呼。
赵予安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顿了顿，少见地主动对人开了口。
“你是谁？”
“尚景，兵部侍郎。”尚景言简意赅。
赵予安抿了下嘴，面对这个即将审问自己的兵部侍郎，还是说：“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般温柔的人。”
尚景面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更加温和了一些：“殿下喜欢温柔的人？”
“……嗯”赵予安应了声，说，“兴许是缺什么便喜欢什么，让尚大人你见笑了。”
“殿下这话有些言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赵予安的那句话，他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进了兵部大牢还没呆满三天就被释放的人。
甚至据说兵部侍郎尚景在审问九皇子的时候都没有动用私刑。
看是没看到，因为审问九皇子的时候，尚景是单独审问的，兵部上下没有一个人在场。
赵予安从刑部大牢里出去的前一天，尚景照常来审问他。
只是将一众不想干的人都赶走之后，尚景却并没有用审问犯人的常用手段逼问赵予安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而是和赵予安并排坐在牢中的草席子上，神色温柔地低着头看着旁边的他。
语调温和：“微臣已经派人查清了，那件投毒案和殿下您完全没有关系，所以您明日就可以出去了，殿下可高兴？”
如果有兵部的人在场，估计要惊掉下巴。
因为以往露出温润笑容的尚景都是要动手收拾人的，但此时此刻在九皇子面前露出温润笑容的尚景就好像只是心情好而已。
没有动手，没有杀人，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性情就是如此温和的世家公子一般。
“殿下醒醒，我们到宫门口了，需要下马车……”
赵予安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看到眉眼温和的尚景还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以为现在还是上辈子从牢里出去前一日。
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赵予安道：“谢谢……”
尚景以为赵予安说的是送他回宫的事，掀了帘子，下了马车。
站在下面朝赵予安伸手，他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自从那年狩猎之后，照顾和保护殿下就是微臣的职责所在了，即便是微臣进了兵部也是一样的，殿下何须再说谢？”
睡了一路，赵予安的酒稍微醒了一些，被尚景这么一番话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将方才梦里的上一世和现在弄混了。
下了马车，赵予安由着尚景扶着他往赵靖曜的宫中去。
一路上有不少宫人投来目光，尚景没在意，赵予安也没在意。
“阿越和傅城呢？”赵予安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自从前几年开始，就不再叫傅城和尚景的“城哥哥”和“景哥哥”了。
他大了，到底也不是孩子了，觉得这么叫别扭之后，干脆就叫了名儿。
傅越因为在赵予安眼里是个孩子，所以在称呼上有时候倒是显得特别些。
尚景知道这一点，但傅越这两年的心思还是让他有些不高兴。
“我带殿下出春江楼的时候，他和傅城还留在那，似乎是没打算走。”尚景说。
“行吧。”赵予安叹了口气，“阿越也长大了，不能学傅城和皇兄他们。”
未尽之意尚景猜到了，也没多问。
只是见赵予安如此操心他们的婚姻大事，尚景想了想，还是问他：“方才的事殿下还记得多少？”
赵予安小时候其实偷喝过几次酒，每次醉的都不省人事，醒来后除了知道自己喝醉了，见过什么人之外，其余的像是自己和别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都记不得。
正是因为这样，尚景和傅城方才在春江楼的时候，在赵予安在场的时候才会那般互相不给对方留面子。
但以防万一，又因为方才在马车上的事，尚景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听尚景这么一问，赵予安想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
“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傅城和阿越跟着我进了春江楼，后来我喝了很多酒，隐隐约约记得你来了，然后方才醒来就在马车上了，你喊我下来，就这些……”
赵予安顿了顿，对最后是尚景送自己回宫这件事有点疑惑，于是直接问尚景：“是傅城叫你去送我回来的，还是你自己有事去正好碰到的？”
傅城对尚景有些敌视，一般不会主动找尚景。
这一点很大可能不能成立。
至于尚景有事去这一点，可能性还比较大一些……
“微臣除了那一年应二皇子的约去了一次，这些年再没去过这些烟花柳巷之地。”
还不等赵予安定论，尚景就连忙开口否定了赵予安所猜想的第二点。
见赵予安面露不解，尚景接着道：“是听人说殿下你去了春江楼，微臣不放心，才特意去寻。”
赵予安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尚景见赵予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也没有提他醉酒之后要将玉佩送给傅越这件事。
在这一点上，尚景觉得自己倒还是要感谢傅城，不至于让他以后看到傅越就感觉膈应的慌。
就在快到赵靖曜宫殿的时候，尚景和赵予安在半路上碰到了赵宸星和赵子渊二人。
“喝酒了？”赵宸星从尚景手里把赵予安接过来，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