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赵宸星就将手伸了过来放在赵予安的头顶拍了拍。
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是刚好能让方才议论赵予安的那几个朝臣和他们那两位所谓的叔公听到。
“九弟,父皇与皇兄们宠了你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是不是应该要稍微大一点,皇兄觉得,最好还可以再坏一点,嗯?”
赵予安没说话,他明白赵宸星这话是说给那些人听的。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声音吵得赵予安耳朵疼。
“殿下恕罪,我等说错了话……”
赵予安垂下眼帘看着他们那两位所谓的叔公也随着那几个朝臣跪下,但面上态度倒是不卑不亢,就觉得好笑。
赵予安扯了下嘴角,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在赵予安眼中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的老好人赵子渊此时发出一声冷嘲,拉着赵予安的手腕,垂下眼眸看着那些人,像是看什么脏东西:“原来你们还知道说错了话?”
赵子渊不止在赵予安眼里脾气好,就连在一众朝臣眼中也是极好的。
他不爱管什么闲事,就算是管了闲事,不论是什么事,态度也从来都没有这般咄咄逼人过。
乍一见赵子渊如此冷硬模样的人都忍不住吓了一跳,除了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周围没来得及走掉的人也都小心地噤了声,
看着赵子渊黑沉沉的眼眸,赵予安觉得现在这般模样的赵子渊才是真正的赵子渊。
赵子渊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好人,他只是不想费心去解决那么多麻烦事。
他不是从来都没脾气,他只是觉得没什么事值得他发脾气。
如果赵子渊从来都没脾气的话,上辈子他死前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卫下那样一个命令?
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弟弟赵子瑜因为他的命令,而活生生地被削成了人彘?
赵予安的手腕被捏的有些疼。
回过神来只听见赵子渊面对这些人时候声音很沉。
他说:“说错了话就该老老实实把嘴闭上,话说你们还有什么底气和脸面开口说恕罪两个字?”
这话摆明了是不肯饶过这些人了。
不明白以赵子渊平日里的处事习惯今日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为自己出头,赵予安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一旁的赵宸星。
他自从最开始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口,见赵予安望过去,笑了一下。
“五哥和六哥今天帮你出气。”
赵宸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出口的话也像是开玩笑似的。
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赵宸星从来不开玩笑。
事情闹得有些大,传到议政殿的时候赵温狄刚跟赵元信请了命去审暗牢里的几个硬骨头。
听来报的人说明了大致经过,赵温狄看着自己的父皇瞬间沉下来的脸,主动请缨。
“这件事交给儿臣吧,儿臣会处理好。”
赵温狄到的时候,已经回到东宫的赵景延后脚也到了。
离得老远,赵景延就听赵温狄开恩似的说:“念在你们劳苦功高的份上,本殿下只好让本殿下的九弟委屈一下了……”
赵景延下意识皱眉,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赵温狄接着道:“去将本殿下这两位叔公的最疼爱的嫡孙都请来,哦,还有这几位肱骨之臣的爱子,也都一并请过来吧,正好让年轻人陪本殿下去欣赏一番暗牢的景象。”
“二殿下……”老王爷听赵温狄提及暗牢的时候面上表情终于变了,忍不住开口想求情。
还不等他说什么,赵温狄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被赵子渊拉着手腕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赵予安。
目光再次落在以那老王爷为首等一干人身上的时候却瞬间变得阴鸷冰冷。
“两位叔公也切莫再多话了,不然本殿下今日可能就不只是请各位家中的小辈过来了。”
赵温狄垂下眼帘,嗤笑道:“今日您;两位既然愿意纵容这些人说本殿下九弟的不是,现如今也知道自己错了,那想必也愿意将自家小辈送来赔罪的,如若不然,那就说明二位叔公所谓的知错,都只是嘴上说说满口胡言而已。”
顿了顿,赵温狄又接着道:“今日各位在场的就当做个见证,本殿下今日就把话放这了,本殿下的九弟心善,可不代表本殿下也心善,以后若是有人说了不该说的……”
虽然语意未尽,但赵温狄这顶帽子扣的极大,两位老王爷不敢再说什么,更何况他们身后那几个臣子。
到这里,这些人算是彻底认了命。
就连看到赵景延这位向来与赵温狄不太合的东宫太子过来,也不敢再求他什么。
赵予安没有阻止赵温狄等人为自己出气。
原本他以为赵温狄在暗牢用血腥手段,将那些召进宫来替父辈或祖辈受过的世家子弟吓得面无人色,甚至出宫之后一连病了好几日就算是结束了。
可没成想沈鸠和傅城,还有尚景见赵予安一连几日都没怎么笑过之后,又各自寻了由头将人整治了一遍。
沈鸠和傅城的手段有些极端,趁着这些人刚从暗牢一世当中缓过来劲,就找人把这些人套了麻袋揍了一顿,然后扔到护城河里泡了一晚上的澡。
至于尚景,倒没有对这些世家子弟动手。
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那两位老王爷和那几个臣子有事求到兵部的时候,总会发现兵部上下多少有点针对他们。
这些人刚开始不是没怀疑过尚景,但兵部还有位尚书大人。
也就是说到底兵部还算不上是尚景这位兵部侍郎的一言堂。
因为这一点,几个人虽然有所怀疑,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被兵部针对是受了尚景的指使。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尚景早就被兵部尚书当成下一个接手兵部的人来培养了。
也就是说,兵部基本上已经是尚景说了算的了。
自此之后,朝中没人再敢说赵予安的一句不是。
毕竟有先例摆在那里,万一一朝说话不甚,连累子嗣也要跟着受折磨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