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霆得了几天空闲的时间，又忙得不见人影。
就连叶家的氛围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陆星离对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感兴趣，只知道，这回的招标对于叶家很重要，必须拿到手。
当然，这些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陆星离本性就不喜欢宅在家中，这不，又带着奈奈上街溜达了。
这是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些古代的小房子，是当地政府专门保留下来的，为了促进旅游业的发展。
可能是每个城市的通病吧，这种地方建起来之后，就没什么人管了，再加上每天涌入大量的外地人，以至于乱象丛生，坑蒙拐骗者众多。
至于陆星离为什么会来这里，还不是奈奈领错了路。
小秘书很少有不靠谱的时候，今天不知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关系，我们出去就好了。”
陆星离倒是没有因为这点意外而扫兴，反而兴致高涨，穿着宽松的轻薄衬衫，柔软的面料被微风拂至身上，她和奈奈缓步走在这微风里，舒服极了。
安闲逍遥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声声刺耳的谩骂打破。
陆星离听不懂他们在骂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顺着不合时宜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跪在地上，他的膝盖下都是摔碎的瓷器。
瓷器狠狠扎进他的膝盖里，腥红的血液在他身下蔓延，他疼的整个人都在发颤。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都是看好戏的样子。
一个三不管的地带，每天都在上演弱肉强食的戏码，血腥的场面刺激麻木的神经，这群人像是上瘾一样，近乎痴迷的享受欣赏一方被狂虐。
奈奈忍不住叹气:“哎，这边的小混混就是这么嚣张，也没人来管管。”
又是用尽全力的一脚，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被狠狠踹到了地上，瘦弱的身躯不堪重负，连身上的白衫都被弄的脏兮兮。
沾染枯败的树叶，那人始终一声不吭。
陆星离攥了攥拳头，有些看不下去这些人的行径。
地上的男子，好像感应到来自人群中一种不一样的眼神，是可怜？还是同情？。
真有意思，在这条街上，自己一直都是人人喊打，随意欺凌的存在。
早就烂进了泥了，怎么还有人可怜自己。
顺着那道眼神看过去，原来是她……
陆星离也和那人的眼神对上，恍惚片刻。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逐渐和前几天祭奠上的带着面具下舞者的脸渐渐重合。
那时他还整整洁洁的站在台上表演，落落大方，怎么转眼间，就落到如此下场。
这下，陆星离再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她慢慢的退出人群，站在远处的一颗树后面。
钱云翳看着她向后退去，再消失在人海里，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还不都是一样，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阴狠的眸子重新盯回那些欺辱他的人，周身的气质突变，那不在是小白兔般红红的眼睛，而是一只自深洞中走出的饿狼，饿的发红的眼睛。
手里的刀片，闪着寒光，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就当他准备趁其不意，割破为首那人的喉咙时，一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起，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这其实是陆星离用手机和随手从小商贩的摊子上顺走的扩音器。
放了一段当地警车的声音。
这群人做贼心虚，根本没有仔细分辨，凭借本能一哄而散。
连陆星离自己都没想到，效果可以这么好。
但是假的终归是假的，等那帮人反应过来，就完了。
从钱云翳的视角来看，只见到，一个眉眼清澈的女孩儿，像山野精灵般突然从大树后钻出来。
随风奔来，带着阳光的味道，撞击浓稠黑夜般的眼底。
小小的身躯里竟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人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去抓他的手腕。
害怕伤了她，手里的刀片悄无声息的被扔在地上，很快被飞扬的泥土覆盖，谁也没注意到这片亮晶晶的锋利，差点要了刚刚那个混混的命。
所以说，陆星离救的，可不是钱云翳呀。
“奈奈，走！”
陆星离拉着那人的手腕，本来是担心他膝盖受伤跑不快，但是没想到，这人好像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跟在她的身边，眸子深深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终于，三人跑出了那条街道，后面也没有人追来，应该安全了。
陆星离气喘吁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剧烈运动和极端紧张导致的缺氧，让她的脸蒙上火烧云霞般的红晕。
奈奈更是差点就要瘫倒在地上。
三人中，只有钱云翳稳稳地站着，方才的狂奔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仿佛闲庭信步。
陆星离平稳呼吸，站直，望向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你还认识我吗？花火会上。”
被她这样亮晶晶的看着，钱云翳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当然，今天谢谢你。”
他浅浅的笑着，人畜无害，文文弱弱，更显得那些欺负他之人的可恶。
“你不是舞蹈演员吗？为什么今天在这里……”
钱云翳低下头，不言不语。
谁知道呢？自己为什么在那里，他知道自己有病，一觉醒来就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小时候，明明在房间里睡的好好的，一睁眼面前就是万丈高楼，差一步，他就会跳下去。
随时会死的，这个念头一直伴随着他，直到现在也是。
人们都说他得了精神分裂症，是个疯子，父亲视他为家族的耻辱。
即便自己长大后，已经基本上不犯病了，这个标签还是如影随形。
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无所谓，大家都是要死的，不管是老死，病死，还是被自己杀死……
精神分裂在他这里，不算是秘密，他总会如实告诉那些好奇的人，然后在他们嫌弃厌恶甚至是惊恐的目光中笑的很开心。
但是现在，他并不想把这个“引以为傲”的东西，告诉眼前这个姑娘……
陆星离知趣的闭嘴，疏忽了，两人并不熟悉，自己这样探听别人的事情，太过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