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冥河。”玄旻道:“千百年前,无边无际的吞冥海,也不过就是条小河而已。”
“这算小吗?”顾清铃挠挠头,踮起脚站在河边看了看。
河水浑浊,水面翻腾不已,根本看不清这条河的深浅。
裴鸿渡道:“河流不深,但是,很危险。”
顾清铃:“你怎么知道?”
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看看那边。那个白白的东西。”
“那是石头吗?”
“不。是某个巨兽的头骨。它应当以肉身渡河,结果整个身子都被河水腐蚀,到达对岸时,只剩下了一颗头颅。”裴鸿渡语调平静,眸光却渐渐幽深。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致命危险。他必须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才能保护好顾清铃。
“那我们绕过去?也不行,这条河好长好长啊……”顾清铃想了想,抓起地上的石头,猛地丢了进去。
噗通!
石头落入河中,紧跟着,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将石头吞下去后,又再次潜伏起来。
顾清铃后背有些发凉:“那、那是鱼吗?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鱼。哎,我们要怎么过去呢?”
玄旻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眸光微微一动,随意懒散的捏着藤蔓,将其丢了进去。
顾清铃赶忙阻拦:“哎!那里面很危险——哇!”
她话还没说完,藤蔓在接触到喝水的一刹那,便猛地变成一片巨大叶子,在奔腾河面上静静漂浮。
三人站在叶片上,不消多时便来到河流对面。
玄旻指尖微微一动,叶片便再次变成藤蔓,湿漉漉的搭在玄旻身上,然后被他十分嫌弃的丢给了顾清铃。
顾清铃捧着藤蔓,怒目:“你、你过河拆桥,不许欺负遗木!”
玄旻白了她一眼,转身往瑶山山脚走去。
裴鸿渡取出手帕将瑶山遗木擦干净,这才带着顾清铃跟了上去。
越靠近瑶山,四周环境则越凶恶。好在有裴鸿渡和玄旻现在,几乎不用顾清铃出手。
很快,他们在山脚下见到了一名女子。她身穿宝蓝色外衫,肩头披了条薄薄的深紫色披帛,烨然若神妃仙子,光华夺目。
瞧见他们,女子似乎有些惊喜,黑眸盈满笑意,迈着莲步上前:“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裴鸿渡微微眯起眼,挡在顾清铃跟前,沉声道:“自然从来处来。”
女子又问:“到何处去?”
裴鸿渡道:“到归处去。”
女子抿唇笑了,她道:“不诚。”
霎时间天昏地暗,狂风裹挟着黄沙迎面冲来,几乎要将三人给吹到天上。
女子却巍然不动,深紫色披帛在狂风中乱舞。一条细长的红色舌头,从她精致的樱桃小口中伸出,宛若利箭,猛地刺向裴鸿渡。
铮!
裴鸿渡拔剑劈砍,火光迸射,那条舌头却不受影响,将他的剑身牢牢缠住。
“呵……”
裴鸿渡冷声嗤笑,手腕一翻,雪白剑光猛地乍现,生生将这条舌头断成四截。
“啊!”女子口中发出凄厉惨叫,她趴在地上,娇媚面孔已经狰狞:“吾乃瑶山青崖仙子,尔等竟敢如此冒犯,找死!”
裂天被顾清铃牢牢插在地上,她用力拽着剑柄,娇小的身子已经快和地面平行。
裂天沉声道:“不好。这人身上的确有一抹仙气环绕!”
“她看起来好坏,根本就不是仙人嘛!”
狂风隐约变小了一些,顾清铃终于能踩着地面。她趁此机会拔出长剑,在女子将注意力落在裴鸿渡身上时,猛地上前偷袭,一剑砍在她身上!
忽然,玄旻像是注意到什么,厉声道:“小东西,闪开!”
可已经晚了。
那女子的身体被劈开,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一团含苞待放的白色花朵。无数花瓣迎面飞来,形成遮天蔽日之势,将顾清铃紧紧包裹起来!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可这些声音很快归于沉寂。
顾清铃感觉自己睡着了,似乎睡了好久好久,等她睁开眼后,如今日光正好,一名女子正坐在她身旁,手里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唔,你睡醒了?”这女子身穿宝蓝色外衫,肩头慵懒的披了条深紫色披帛,墨色长发垂落,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顾清铃点点头:“恩。你在吃葡萄吗?我也想吃。”
她伸手去拿,但是却被女人拦住。
“不可以哦。你先去把外面的那两只兔子抓来,我晚上给你炖汤喝。”
顾清铃鼓起嘴巴:“我不要吃兔子。”
女子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任性的话呢?快去吧。”
顾清铃没办法,只能乖乖的提着刀往前走。那两只兔子乖乖的站在树下,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但就在她快要靠近时,这两只兔子却突然往两侧闪开。她伸手扑了个空,无奈的叹气,挑了体型较小的那只兔子,快步追上前去。
可这只兔子很不听话,它一直跑一直跑,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哭泣?
“不许跑,你给我停下来!”顾清铃停下来喘口气,发现那只兔子也停了下来。
她眼珠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顾清铃再次对那只兔子展开攻势,而后她故意摔倒,将头埋在胳膊上,像是委屈极了,低声啜泣着。
果不其然,四周传来拨开草叶的声音,肯定是那只兔子又悄悄回来了。
她趁着这个机会,猛地伸手,成功抓住了那只兔子的耳朵!
“总算抓到你——”
顾清铃话还没说完,周围一切便猛地扭曲变幻。
她手中的兔耳朵变成剑柄,而剑身则深深没入裴鸿渡的胸膛之中。
“裴……?”顾清铃眼瞳骤然一缩。
牵影镜,瑶山,诡异的女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顷刻间朝她涌来,却都抵不过裴鸿渡被鲜血染红的身躯。
她杀了裴鸿渡!
顾清铃的泪水夺眶而出,双手不断颤抖。可裴鸿渡冰冷的手指,却慢慢朝她伸来,用最干净的那两根指头,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
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裴鸿渡柔声道:
“醒了就好。”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