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藤条上长满尖锐倒刺,形成一个巨大的笼子,极具威胁性的往中间缩了一缩。
顾清铃茫然道:“这些是什么?”
裴鸿渡不语,面色凝重,从袖中摸出一把极薄的小刀,后背绷起,眸光锐利的扫视四周。
他淡漠道:“滚出来!”
话音刚落,潘风楹和莫妄便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潘风楹眯了眯没有瞳孔的眼睛,红唇弯起,露出一口尖锐的森森白牙:“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来的正好,省的我一个个去找了。”
莫妄则笑嘻嘻的站在藤条形成的笼子跟前,视线越过裴鸿渡,落在顾清铃身上,眉梢挑了挑:“你这只小老鼠真有意思,明明能跑出去,却非得回来送死?”
他歪了下头,叹道:“为了这么个小怪物,值得吗?”
顾清铃绷着小脸,突然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抡圆胳膊,瞄准莫妄的脸,用力抛掷过去!
飞沙走石穿过藤条笼的空隙,尽数砸在莫妄脸上,让他得意的神色微微一僵,红眸之中凝起暴怒:“我看你是找死——”
簌!
破空之声响起,几乎是眨眼间,裴鸿渡凭空抽出一把长刀,裹挟着凛凛寒意,挥出数道冷光,三五下便斩断藤条,而后将刀尖架在莫妄跟前。
裴鸿渡的手腕被小刀割开裂痕,鲜血凝成的刀刃削铁如泥,带着始祖魔狂暴而蛮横的气息,让四周的草木畏惧后撤。
他冷冷道:“滚开。我不想杀人。”尤其是当着她的面。
可莫妄却不屑的笑了:“对,你的确能杀了我。可那又怎样呢?我如今听命于魔尊,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抓你呢?”
霎时间,天地变色,黑气凝聚。狂风卷起枯草,四周温度骤然下降,一抹漆黑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裴鸿渡握着刀把的手微微一紧。
顾清铃则拨开被吹乱的发丝,黑润瞳眸倒映出男人苍白若雪的肌肤,以及那双极为骇人的狭长红眸。
他身穿玄色长衫,发丝却是嚣张而不羁的红,耳侧那一捋轻轻搭在肩头,末端处点缀着深绿宝石。侧脸宛若斧劈刀砍,拥有极为冷峻而锐利的线条。
魔尊,竟然亲自现身了。
“你就是……始祖魔的容器。”
他缓缓开口,语气毫无情绪,每说一个字,周身威压便荡开一层。
等他说完这句话后,裴鸿渡和莫妄、潘风楹三人已经面露冷汗,牙关紧咬,几乎是拼着一股狠劲儿才能站在这里。
唯有顾清铃不受影响,浑身脏兮兮,小鹿般的眸子懵懂睁着,明澈而纯净。
“参见、尊上。”莫妄和潘风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男人的眼睫也呈现出火一般的红色,此刻微微低垂,在裴鸿渡身上绕了个圈儿后,同顾清铃对视。
短暂又令人窒息的静默下,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微微一抬,顾清铃便感到一股强大吸力。眨眼功夫,她被男人提着衣领挂在空中。
两条短腿微微晃了晃,顾清铃这才从朦胧中回过神来,挥舞四肢:“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放开放开!”
男人似乎没想过这小家伙竟然还会反抗,胸口被她踹出几道灰扑扑的脚印。
他缓缓低眸看了眼,又掀起眼皮,视线落在顾清铃气鼓鼓的脸颊上,红眸之中暗光涌动。
突然!
裴鸿渡手中长刀魔气暴涨,他冲着男子一跃而起,数道刀光赫然挥出,却都在快要碰上他时,被无形屏障阻拦,化为星星点点的银光。
“鲁莽的废物,和……”他盯着顾清铃,裂开嘴冷冷一笑:“细皮嫩肉的食物。”
顾清铃浑身一僵,她感到阵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不、不许骂他是废物!他才不是——哇啊啊啊!”
男人似乎玩腻了,抬手一扬,顾清铃便重重的砸在莫妄身上。
裴鸿渡下意识想要上前,一缕魔气却倏然出现,化作尖锐箭矢,朝着他的心口直直射去!
鲜血喷溅,他像是失去全部力气,倒在血泊之中。汗湿的鬓发间,唯有那双瞳孔骤然缩小,像是不甘、又像是憎恨般,久久不肯闭上。
……
顾清铃躲在窗户下面,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沿着狭窄的窗户缝隙,刚伸出脚,便被莫妄拽着领子提起来。
他眉眼间满是不耐和嘲讽:“小老鼠,允许你跑了吗?”
顾清铃挣扎:“你才是老鼠!不对,你是猪头,你是大猪头!”
她骂的越狠,莫妄便笑的越开心。而后他用力将顾清铃丢在地毯上,赤红眼瞳泛着恶意,狞笑道:“好啊,我可以让你出去。但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这儿是魔宫第九重,是距离魔尊最近的地方!无数魔兽以死明志,想要追随于他。你现在若是出去了,以为自己能逃得脱吗?”
他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渐渐兴奋,犹如疯子似的颤动胸腔:“你会被划开脖子,卸掉四肢,然后他们一口咬穿你又嫩又软的胳膊,再将你骨头缝里的肉渣都舔的干干净净!”
莫妄紧盯着她,想要看到她绝望,崩溃,而后嚎啕大哭的模样。
可顾清铃却只是皱了皱眉毛,冷着脸上前用力踹了脚他的膝盖,又忙不迭的扭身跑到角落,躲在桌子下面,警惕而厌恶的悄悄打量他。
呵。
莫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舔舐牙根,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顾清铃这才敢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发现外头的光线已经亮了些。天空中乌压压的飞过一群东西,乍一看,他们脸上都有长长的喙,利爪犹如刀片般。
不远处的魔兽群似乎起了争执,他们利用头顶的长角彼此攻击,场面很快无法控制,变得鲜血淋漓,恐怖而危险。
这便是魔尊苏醒后的世界,更加荒冷,更加混乱,也——更加的血腥。
她又缩了回去,紧紧咬住嘴唇,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担忧的心想:裴哥哥现在还好吗?这里好危险……我,好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