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荣仁一准备回忆自己的船运创业之路,对于此,书房里的所有年轻人均是十分感兴趣。
谁不喜欢听世界级大佬当面讲述当年的经历呢?
赵文牧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
顺手给赵静添上一杯热牛奶。
“船运长租是一个全新的业务模式,在当时只有我去尝试。长租虽然利润率低,但是收益却更加稳定。”
荣仁一继续说道。
在这之前他曾经在香江的金融体系中工作过,有着很强的风险意识,也正是因此,荣家船运业务从一开始采取的便是这种稳妥的经营方式。
“最初的几年发展非常缓慢,因为长租意味着资金回笼非常慢。一直到3年之后,我才有钱买下第二艘船。”
“而到了60年代,全球石油行业井喷式发展,对于油轮的需求极大。我当时十分笃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开始借用杠杆大量购入油轮,然后长租给客户。”
赵文牧点点头,荣仁一的船运业务确实受益于石油。
同时也能看出,大佬不只有保守稳健的一面,当机会来临时,他也是敢于承担巨大风险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没有什么事情是低风险高收益的。
荣仁一坚信自己的判断,而他这一次也赌对了。
“幸运的是,我当时得到了汇丰银行的支持。汇丰银行给出了一个非常好的条件,让我可以无限额无抵押贷款。”
无限额无抵押贷款,这可震惊到了赵文牧。
汇丰银行是有多看好荣仁一啊!
或者说汇丰银行当时的总舵主皮特曼是有多看好这位大佬。
有了汇丰银行的支持,也就意味着有了近乎无限的火力支援!
“那是全球船运业务最好的时代,于是我的船运业务突飞猛进,到1970年成立了环球航运,彼时就已经是全球最大的船运公司之一了。”
荣仁一的船运业务模式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后世的房地产其实就是这样。
无论包着的是船运还是房地产的皮,骨子里其实都是金融业务。
用贷款买船,然后把船长租出去收取租金。租金高于贷款利息,形成所谓的息差,这就是船王的利润。
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只要船只租金够高,就能稳赚不赔。
某位皮带哥负债两万亿,玩得其实也是这么一出戏。
只要房价上涨,利润高于利息,他就可以一直玩下去。
如果船租或者房子利润很低,不足以偿还利息怎么办呢?
很简单啊,还不起钱破产呗。
现在的公司都是有限责任,公司以前“赚的钱”已经被老板们分红拿走了,现在还不起钱,公司破产注销,债务也就一笔勾销了。
最后一地鸡毛,受损的是代表国家利益的银行以及买了期房的老百姓。
资本家照样莺歌燕舞,好不快活。
荣仁一跟这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判断得很准。
他不但准确预测了船运业务的繁荣,还提前预计到了船运业务的萧条萎缩。
所以,他才会减船登陆。
也即降杠杆。
就好比在地产陷入困境之前,某科就喊出了“活下去”的口号一样。
不过活下去的另一重意思则是,让竞争对手们活不下去。
以及在它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低价捡尸。
通过不断加杠杆,到了1977年的时候,荣仁一入行刚好20年,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全球第一大船王了。
“阿牧,人活在世上,有时候需要贵人拉一把。一定程度上来说,皮特曼就是我的贵人。当然,我也是他的贵人。”
因为皮特曼的坚定支持,汇丰才能无条件为荣家提供弹药。
而荣氏船队的突飞猛进,给汇丰带来的不只是巨额的利润,还有无与伦比的话语权。
也正是因此,皮特曼才能十数年稳坐汇丰董事局主席之位。
二人,真可谓双向奔赴、互相成就。
“荣叔,你就是我的贵人。”
赵文牧认真说道。
“哈哈,阿牧,你也是我的贵人。”
出乎赵文牧预料,荣仁一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认真,显然不是在客套。
赵文牧闻言十分高兴,却也清楚当不起荣仁一这句评价。
荣大佬早已功成名就,自己最多给对方一些锦上添花的小帮助,根本谈不上贵人。
而在荣仁一心里,赵文牧救下荣欣怡,就已经称得上他们荣家的贵人了。
何况赵文牧一直以来给他出了不少主意,让他颇有些耳目一新。远的不说,就刚刚“和记黄埔”一策就让他受益匪浅。
“荣叔叔,您创业过程中最艰难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克服的呢?”
端坐在一旁的赵静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想必是很多人最感兴趣的。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人物,都很有少有能够自始至终一帆风顺的。
换句话说,不经历风雨,又怎么成就宏图霸业。
也正是因此,那些正在经历低谷的人,那些看不到前路的人,那些心怀壮志的人,那些趴伏在市井中艰难谋生的人,都希望看一看这些成功人士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又是如何解决的。
也许自己眼下经历的,正是大佬们曾经经历过的呢?
也许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像这些大人物一样一飞冲天呢?
人活着,总要有梦想。
不然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荣仁一慈爱地看着赵静,他十分喜欢这个善良、坚韧的姑娘,在他心里,赵静跟荣欣怡一样,都是自己的侄女。
“要说最苦最难的时候,自然是当初刚到香江那会儿。”
“那时候,我跟你伯母身无分文,也无片瓦遮身。白天里我去码头扛包,她在教会孤儿院浆洗衣物,晚上我们就窝在码头货柜。”
“相比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时刻担心被军警、流氓欺负的日子,后来遇见的种种困难,不过尔尔罢了。”
荣仁一这番话,现场的人里面,荣振邦、荣振怡没有太多感触。
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从一出生,他们就是人上人。
赵文牧却是有所体会,前世他从家里出来时,凄惶如丧家之犬,也是日日为了食粮奔波。
而现场触动最大的却是赵静。
她前些年也是日日夜夜为小囡囡的现在、将来担忧,明明有丈夫,却不但无法依靠,反而是她最大的负累。
确实,在那时候,她最美好的梦里面,也远远比不上现在甜蜜、幸福。相比那时候独自流泪时的苦楚,现在遇见的任何困难都不过尔尔。
“要说生意上的困难,当属1963年的那次事故。”
荣仁一带着追忆过往的慨然神色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