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熏的满脸黑
过年的时候，最忙活的恐怕就是媒婆了。
趁着年假，在外打工或是读书的孩子回乡，绝对是个相亲大洗牌的绝佳机会。
媒婆王二嫂，一天少说要跑上七、八户人家。
但凡打听到谁家的儿子、闺女还没有对象，就立刻上门，展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能配上一对算一对。
大白天，好友们都在家里忙着拜年，晚上就都聚在林航的家里吐槽。
“大冲哥今天一下子就相了六个女生，我去看热闹的时候，他的整个脸都垮了……王媒婆从二十到三十的，全给他找了个遍，环肥燕瘦，各不相同！”，李大山摇着头笑着说道。
“那可不是，王家的条件不错，冲哥要在村里开快递站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自然是个香饽饽！”，林航在厨房做着酸辣白菜，站到厨房门口说道。
“诶，川子，你咋不说话啊？平时你不也最爱起哄吗？”，梁冬看他低着头，有些瑟缩的样子，感到奇怪。
“还用问？王媒婆肯定也是去他家了，要说村里单身的小伙子，他不也是个香饽饽嘛！”，林航笑着揭穿道。
“不是媒婆，是去隔壁村我姑那里拜年，一进门当场相亲，真是过年都不让我好过”，说完就大字躺在炕上，重重的叹了口心中的闷气。
林航拌好酸辣白菜放在桌上，另外蒸了一笼开花馒头，当做夜宵。
这几天过年，顿顿大鱼大肉，吃的人里里外外都觉得油腻腻的。
所以他就夜宵不再做荤菜，而是弄了一点酸辣白菜解腻，没想到也成了大家的新宠。
“哎呦，又是酸辣白菜，那我就不客气，中午吃的红烧肉，这会儿胃里都顶的难受”，李大山说完，拿起个馒头一掰二，夹了一大筷子的酸辣白菜吃了起来。
这是冬天的应季菜，大白菜最好吃的就是冬天的大白菜，这个时节又被称为“开锅烂”的品种，这种白菜就连菜梆子都有着脆嫩的口感。
加醋、辣椒爆炒，或者是用辣椒、白醋凉拌，在一桌大鱼大肉里头也是十分显眼的。
“好吃，这会儿就是给我一只烤鸡我都不想吃”，刘川嚼着脆爽酸辣的菜叶，十分认同的说道。
大家正吃得开心，梁冬突然出言提醒道：“航子，炕上的手机响了，有电话！”
林航立刻站起身，看到是个没有标记的陌生号码，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找谁？”
一位中年男子有些粗哑的大笑声在电话那头响起，林航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哈哈哈，是我，齐大富，林老板，上次吃过你做的葱烧蹄筋，我们一家人都觉得非常好吃，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放伱鸽子。”
齐大富在电话里大致说明了下情况，原来每年的年初五是接财神的日子，他都会邀请拜年的亲朋好友，办上十几、二十桌的接财宴。
今年也还是如此，上次吃过林航做的菜，他就一直念念不忘，这次就想合作一次。
齐大富打算办上二十桌，除了林航他也会再请其他厨师一起做菜，另外还有村里喊的帮工，所以不用担心他一个人会忙不过来。
至于酬劳也非常阔气，对方直接开价2888元，而且不用林航准备食材，只要拟出几个拿手菜的菜单，齐大富会负责采购。
虽然对方上次临时变卦，让林航有点生气，但是听到对方的报价，不得不说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行，没问题，我等会就先把菜单发过去，你挑几个菜定下来。”
齐大富一听，知道林航是同意了，语气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好，不让你帮厨，你单人做菜，我这里就分给你做五道菜，其他的我还会再喊别的厨师过来。”
齐大富家的接财宴也是豪横的很，办上二十桌，每桌又要二十个菜，如果全部由一位大师傅做，那不把对方给累死。
所以这种分开制作的方法也很正常，齐大富也已经给了林航很大的施展空间。
两人相互加了weixin，方便确认菜单还有其他的细节。
林航暂定了“葱烧蹄筋、酱爆猪肝、甜烧白、芙蓉鸡片、烤乳猪”。
他还告诉齐大富，蹄筋需要提前三小时先用高压锅炖煮软烂，对方表示没有问题，会先让帮厨准备好，让他放心。
随后齐大富在weixin里先发了一千元的酬劳红包以示诚意，林航也乐意的收下了。
几位好友，知道他接了生意，也不打扰他，就一个个纷纷撤离现场。
林航确认好年初五的时间，既然对方会有帮厨，不用白不用，也就没必要喊上秦秀萍过去帮忙了，让她过年好好陪着小豆芽。
正这样想着，手机上的信息提示音又响了，林航以为又是齐大富，拿起来一看，是上次一起去齐大富家的卫峰和张丽夫妇。
“林老板，新年好！你这有收到齐大富办接财宴的通知了吗？”
对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林航也就据实告知。
“新年好！收到了，说是初五下午四点开席，喊我去帮忙。”
“我们也收到了，那到时候一起合作就热闹了。”
“就我们几个应该忙不过来吧，还会有其他厨师吧？”，林航想着他们两个是夫妻老婆店，加上自己不过三个人而已，要做二十桌，应该忙不过来。
“听说李师傅也会去，其他人我们就不清楚了……其实我们还知道这个事，一开始齐大富家还是找了酒楼的人，但听说那边有人得了急性流感感冒，不能上门烧宴戏了，这才又临时找我们的……”
林航心里也有个疑问，照齐大富这样稳妥的生意人来说，初五烧宴，今儿初三才打电话找厨子，他就不怕过年没人嘛？原来是这次轮到他自己被放鸽子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后天见，大家合作愉快”，林航客套了几句，又寒暄了一会儿，结束了对话。
后天宴席，林航只要带上自己趁手的厨具过去就行，不需要备菜也不需要提前炖煮，省去了他不少时间。
初四那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他，被刘川一个信息喊到他家去吃烤鱼。
过年的时候，三顿饭的时间都被打乱了，只要想吃，随时都能烧能做，没有太多的讲究。
到了刘家大院，一屋子的人都在，刘海叔和娟姨看到他，上来就要给个红包。
“算辈分，我还是小宝他叔呢！怎么好意思再拿红包！”，林航看着静美嫂子怀里抱着的小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一辈算一辈的，你在我这就是小辈”，刘海叔笑着说道，硬是把红包塞到了林航的口袋里。
院子里，一家子里的头号闲人刘川，正在处理要做烤鱼的草鱼。
他拿着菜刀在草鱼身上刮动，从头到尾把两条草鱼干干净净的去了鳞片，同时去掉鱼线，这样能有效的去腥。
接着刘川又把草鱼放在水龙头下清洗，把鱼身上的血水洗净，肚子上划个小口，把内脏什么的也都去掉，再冲洗一遍。
“哎呦，难得见你干家务啊，这鱼处理的真干净”，林航过去打趣着好友。
“没办法，谁叫我想吃烤鱼呢！”，刘川把洗干净的鱼放到院子石桌的案板上，洗干净手说道。
林航点点头，他也喜欢吃鱼，就是嫌杀鱼腥气又麻烦，既然刘川把这步都做完了，他就挽起袖子，接替剩下的步骤。
“行了，后面我来吧”，林航说着挽起袖子，从厨房问娟姨借了围裙穿上，开始处理洗好的鱼。
用菜刀把鱼尾修剪一下，尽量剪短。
林航左手摁住草鱼，在后背处开刀，刀刃沿着脊椎骨轻轻那么一划，草鱼背部就自然而然的舒展开来，足见刀刃锋利和刀工之润。
草鱼背部被破开，但鱼肚尾巴和脑袋实际上还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这依旧是一整条连接在一起的草鱼。
两条草鱼都这样处理好，接着在鱼身两边分别改上一字花刀，轻轻的切上几刀。
刀口无需太深，这样不仅容易入味，到时候也不容易烤烂。
两条草鱼分别扔入两个大盆中，在他们的伤口上撒上几勺盐，盐可以多一些，因为到时候还要放一些底料，免得盐味被稀释。
调料碗里，撒入胡椒粉，放入葱姜蒜，加上少许啤酒，用手大力捏水出汁，更能达到去腥增香的效果。
再用这些料水均匀的涂在鱼身上，给它们来上一个全身按摩，完事之后腌制个二十来分钟。
趁这个间隙，林航去厨房开始处理配料。
黄豆和花生用热水泡上那么一会儿，稍微处理一下，接着炒香。
香芹切成小段放入盘中，再切上一个洋葱，切成细丝，通通放入盘中垫底。
豆腐皮、金针菇、豆芽、黄瓜什么的，也都迅速处理好。
然后就是葱姜蒜、干辣椒、火锅底料、豆瓣酱、干锅酱、花椒粒和孜然粒。
干辣椒稍微在水里过一遍，主要是为了去除灰尘，然后炒的时候也不容易炒糊。
金针菇、豆腐皮这些，过一遍开水，盛盘的时候最好挤一下控干水分，免得水分残留过多，做出来烤鱼就会被影响口感。
这些摆弄好之后，同样分别放入两个盘中打底，摆盘铺垫好。
“看来鱼这会儿也已经腌的差不多了，可以煎鱼了。”
林航用厨房纸巾把鱼身上的水分擦干，待会儿就不容易粘锅。
开火，锅中放少许油，把锅烧热，同时把油将锅面润一遍。
锅中温度升高，再来上一大勺油，然后放上姜片爆香，放入草鱼背部朝下，这时候先不要去翻动它。
等待煎至定型，再手捏锅柄，轻轻晃动锅子，使鱼受热均匀，这会儿草鱼在锅中晃荡来晃荡去，仿佛正在油锅中畅快地游走。
把草鱼背部煎到金黄，趁其不备，猛的一个颠锅，鱼身在空中跃起，直接来了一个翻面，继续慢慢晃动，把鱼煎烤到七、八成熟，直接倒入盘中，把盘子里已经放好的调料给盖住。
然后继续这样操作另外一条草鱼，都煎烤好以后，接下来就该炒料了。
林航把锅子清洗一下，重新烧锅放入一大勺油，油温升高后，先放入花椒和麻椒爆香。
炒到花椒和麻椒微微变色，再放入干辣椒、葱姜、蒜爆香、再放孜然粒、豆瓣酱、火锅底料。
这时候浓烈的香味瞬间就爆了出来，林航差点就被呛得咳嗽，刘家一屋子人也都凑到厨房门口，闻着这浓烈的香味。
再来上一勺酱油、一罐啤酒炒上几十秒钟，倒入足够量的清水，放入盐和白糖，少许鸡精调味，最后来上一小把胡椒粉。
大火烧开，使味道彻底蔓延开来，这样汤料就算是做好了，林航把汤料倒入鱼盘中，然后撒上炒好的花生米和黄豆。
这道麻辣鲜香的烤鱼只差后续烤的一步，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院子里娟姨和静美嫂子把腌制好的里脊肉，拿着竹签在串肉，刘海叔和刘江大哥也在一旁打下手，忙得热火朝天，一派热闹的景象。
没多久时间，大家就串了满满的一大盆里脊肉，刘川备好烧烤用的胡椒粉，辣椒粉这些东西。
然后和大哥两个，把烧烤架什么的都搭好。
“来！咱们把桌子啥的搬到外面院子里，待会儿烧烤就在院子里烤就行了，屋里面的话烟散不出去熏屋子！”，大哥刘江向弟弟说道。
虽然有烧烤架，但是屋内的瓷砖地上，要是弄的都是油的话，打扫起来也很麻烦，再者就是屋里面烧烤，就会弄得烟熏火燎的。
其实大家都在院子里围桌而吃才热闹，也吃起来更畅快，毕竟早些年，农村家里吃饭的时候，大家还会端着碗，全村瞎溜达呢。
屋里的大方桌，也给先拆了台面，从屋子里搬了出来再重新架好。
院子里烤炉也已经架好，炉灶里的木炭也烧了起来。
林航把刚才基本完成的草鱼摆上去，烧烤架的温度一上来，原本七、八成熟的鱼自然就全熟了。
“航子，今天可辛苦你了”，静美嫂子抱着小宝在一旁谢道。
这是他和刘江婚后，第一次在老家过年，从年前开始，家里的桌上就翻着花样的做好吃的，让她连减肥的计划都给中断了。
“没事的，嫂子，一点都不累，你先坐会儿，待会儿就能吃了！”
不过，静美嫂子也是闲不住，就在一旁候着，看着他们哪里忙就赶紧搭把手。
“航子，要我帮忙烧烤不？”，刘川觉得光烧烤应该不难，反正前面的步骤，林航基本上都做了。
“行啊，那这边你来弄一下，我也歇一会儿，不过你自己要是烤糊了的话，可不能怪我。”
烧烤这玩意儿，食材腌制的过程固然重要，可实际上最重要的过程反而是烧烤本身。
火候要是不对，烤出来的东西口感就会不同，甚至放调料和蘸料的过程时机不对，也同样会对味道产生影响。
不过林航还是把这事交给了刘川，只要他不把鱼烤成焦炭，自己在一旁看着，也很难翻车了。
娟姨和刘海叔两个，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默默看着两大盘烤鱼，偷偷的咽着口水。
这烤鱼好香啊，而且那红辣辣的油汁，非但没让人觉得太辣，反而是在刺激着众人的味蕾。
好想吃啊！
“老刘啊，你们家真是热闹，这味飘的整个村子都闻得到了！”
院子外有村民路过，看着院子里的烧烤架，一脸艳羡的说道。
“老张啊，还不是孩子们想吃这一口，由着他们来吧，我们也跟着享享口福……你也过来吃一口？”，刘海叔满脸笑容，一脸得意的说道。
“还是算了，我家年夜饭还剩了不少菜呢，走了~”
娟姨看着烤架上的鱼，想着再做点炒菜好下饭，就去厨房炒了盘虎皮青椒，等端出来时，一家子人都已围坐在桌旁，等着开饭了。
烧烤这东西就是要一边烤一边吃才有滋味。
“嗯，航子，您这个烤鱼味道调的可以，鱼肉又香又辣，这里面的花生和黄豆也炒的好吃，一口下去简直嘎嘣脆，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刘江边吃边夸道。
“这难道不比烧烤店的烤鱼好吃吗？真是太香了。”
娟姨也是吃的嘴角泛着油光，不断的夸赞着林航，像他们这些农村里的老一辈，基本上不会去镇上吃烧烤这些东西。
要不是这次家里的孩子们提议，他们还真没想过吃什么烧烤，尤其是这鱼会这么好吃。
至于串的里脊，大家也是一人几串，很快就给烤完了。
负责烧烤的刘川，一张脸都给熏的有些黝黑。
“哎呀妈呀，这人跟人在厨艺上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我不过只是负责烤一下东西，都弄得满脸跟个包黑炭一样。”
餐桌上大伙儿聊起林航明天接单的事，听到是摆接财宴，刘海叔觉得好笑的摇摇头。
“只听说过放鞭炮接财神的，还真没听过摆宴席接财神的，这有钱人的花头就是多！”
林航也笑着点点头，管他齐大富是什么由头，只要明天顺顺利利，余下的钱稳稳当当到手，就是最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