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别留着吃闲饭
此次香山城下的冲突,最终以宇野氏撤军而结束。
除了宇野佑清的奋战外,宇野氏在清宗事先准备的箱堀防御工事面前,基本没讨到好处。
不仅下村则赖、马场职宪没能打出气势,另一头,宇野佑政军更是把打烂仗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战宇野佑政本该配合下村、马场,从北山神社的方向进军,从另一侧强攻浦上军在香山城的阵地。
已达到左右夹击,令浦上家分身乏术的效果。
可宇野佑政军前不久刚惨败于浦上清宗,此刻战意虽有,但不多,人心也不齐。
尤其香山秀城阵亡以后,宇野佑政感觉自己身侧已无可信可用之将。
本次作战,宇野佑政表现得很是消极。
他领着大约1500军势出发,采取较为稳妥的阵型,缓缓步近。
如此龟速行军,自然能在箱堀前停住脚步,他命人用垣盾筑起防御,以防来矢。
另外派遣安积、中村等将,率军意思意思地尝试进攻。
没过多久,他便发现另一侧,下村、马场陷入苦战,宇野佑清更是孤军深入被围困在内。
强攻进去,接应孤军奋战的宇野佑清?
准备后撤,保存实力?
宇野佑政选择了后者。
并非他不愿进取,只是他已发现浦上军阵里,藏着铁炮手,他们稍有不慎,就会被枪毙。
别说再让安积、中村、黑尾、高丸这些领主豪族去面对铁炮队,他们看着对面耀武扬威的川岛、惠藤、圆山等将,都显得没有请战之心。
当宇野佑清被俘,下村则赖撤退。
都不需要‘带投大哥’中村宗秀提醒,宇野佑政首先发出撤军指令,带着所剩无几的长水城嫡系部队往后撤离。
业务娴熟了属于是。
中村宗秀见状,话不多说,立即整军后撤。
其后,安积盛长继续充当老好人,负责把黑尾、高丸等拉扯上,缓缓撤出战场。
此战打的就是礼貌。
双方几乎都在对峙,互相射箭、问候其家人,没怎么真刀真枪开干。
主要突出气氛和谐,谁都没给谁添麻烦。
憋得慌的,反而是浦上景登,他躲在军阵里苦候良久,宇野佑政就是不冲锋,宇野军都在垣盾、竹束后躲着,即便是铁炮,也很难造成有效杀伤。
听着另一头,津山队的铁炮声犹如炸豆子般,声声不绝,而自己这边憋足一晚,竟一枪没开!
憋得慌的不止景登,还有那下村则赖。
宇野军撤退的路途中,不管马场职宪如何搭话,欲为战事失利狡辩开脱,下村则赖都充耳不闻,丝毫不理会他。
马场职宪嘴皮子厉害,这点下村很清楚,但马场方才那无为的表现,让他心里充满质疑。
被马场职宪在耳边说得烦了,下村转头怒目瞪着他,恶狠狠的说:“你与我说再多也毫无意义,你还是多准备些说辞,给佑清殿下一个交代,看宇野大人是否能相信你的鬼话!”
马场职宪满脸苦涩。
他也很无奈,那宇野佑清如此勇猛确实出于意料,可他也未曾想,宇野佑清这莽夫会因为孤军深入而被俘啊。
下村则赖没再与马场搭话,就这样,一路无言,率军回到位于香山城东面的天满神社。
安置好军势,让医师为伤兵治疗。
马场职宪跟随下村则赖,前去拜见宇野政赖。
即便战败,也总得面对。
但马场职宪此刻压力并不大,他已经想好多种说辞,可以把战败的诱因推给宇野佑清,说他未按计划,私自冲锋突阵,导致孤军被围,也导致原有的战术破产。
总之凭这嘴皮子,颠倒是非黑白即可。
再说,宇野佑清并未战死,只是被俘而已。
实在不行,自己亲作使者,前往香山城,会见那浦上清宗。只要条件不是太苛刻,设法把宇野佑清赎回来便是。
顺带的,也可以接触下这个浦上清宗,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宇野氏、赤松氏再是如此孱弱,难以成事。
其实投靠声名鹊起的浦上清宗也不错,可以游走于两个浦上家之间,作为双面间谍。
行军作战他不行,但若是讨领导欢心,马场职宪认为自己不弱于谁。
算起来,那浦上清宗也就19岁,正是年少气盛时,这种少年郎,心思无非就那些,马场职宪有无数种成为其心腹的办法。
所以马场职宪气定神闲,没什么负罪感,反正方才战死战伤的也都是宇野军,与他马场氏何干。
只是,但下村领着马场走进宇野政赖的本阵时。
宇野政赖那极其阴沉的面色倒是意料之内,没什么值得惊讶。
可本阵内端坐的一道熟悉身影,却让马场职宪不由得惊呼出来——
“伱为何在此!?”
“哦,马场大人,你可回来了。”
挂着凌厉的冷笑,明石景亲就坐在宇野政赖的身侧,狡猾的目光,凝视着马场。
……
香山城。
包括宇野佑清在内,被俘虏的宇野军武士接近二十人,其余跟着佑清冲进来的,基本都在冲杀期间被砍了。
此刻他们都被安置在二丸的一处空地,并搜过身,卸下了所有武装。
周遭不仅有广纲长重亲自带兵把守,还有津山久兵卫带着十名铁炮手在。
若有变故,一枪嘣了。
不多时,彦三郎前来提人,说是清宗要见宇野佑清。
当即几名足轻硬是把那不断挣扎的宇野佑清扛了起来,因为嘴里还塞着麻布,宇野佑清吚吚呜呜的,大概也没在说什么好话。
宇野武士们欲要阻拦,但被广纲带人上前便是一顿揍,揍到安份为止。
而宇野佑清则是被扛进了香山城本丸,去往清宗所在的地方。
其后,足足过去一个多时辰,也没见宇野佑清出现。
宇野武士们纷纷痛哭流涕,他们认为勇猛的宇野殿下已被浦上清宗杀害时——
宇野佑清却在彦三郎的带领下,从本丸走了出来。
是的,扛进去时还被绑得像粽子,现在却自行走了出来,仅手腕上仍捆着麻绳。
看上去也没有伤痕,并未遭受任何虐待。
只是神色恍惚,看似若有所思,又似精神空洞,仿佛经历了些什么难忘的事。
彦三郎来到广纲长重面前,并将清宗所书的简函交给广纲,说出让人惊诧的话——
“把他们都放了吧,别留着吃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