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铁炮声响彻整个未明时份。
正忙着指挥部队行进的香山浑身一颤,好歹也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他连忙高举马鞭,呐喊道:“停下来,暂停行军!”
周边雾气未散,士兵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有些士兵果断停下,但有些仍在往前走,一时间本就空间不足的军阵变得更为拥挤。
另一头,铁炮齐射后,诚宗当即高呼:“弓兵队,发射!”
旋即,两百余早已等候多时的弓手搭箭开弓,只听得一阵嗖嗖嗖的破风之声,宇野军惊恐的抬头看,眼前一阵白茫茫的雾气,随后箭矢破开迷雾,如蝗虫袭来。
“哇啊——”
“敌袭,啊——”
“快跑啊!”
忽然遭袭,忙着赶路的宇野军毫无抵抗之力,就连基本的防御手段都无法施展。
铁炮、箭矢的密集打击,导致地上躺着近百名宇野军士兵。
虽然他们基本是被铁炮流矢击中,多数并未伤及要害,但紧接着,让他们彻底恐惧的一幕来了——
“浦上军,突阵!”
清宗扬起手中和弓,朗声呐喊。
刹那间,五十余名骑马武士从清宗身边跃马而出,朝着宇野军奔袭过去!
而清宗则率领着诚宗等,率领着足轻、杂兵、弓手约莫四百余人,跟随骑马武士发起冲锋!
“杀!!!”
此刻杀声震天。
浦上军迸发着骇人的战吼,嗷嗷的,犹如潮水般,向着宇野军便是猪突猛进。
彦三郎一马当先,口中暴喝着:“血枪彦三郎在此,尔等鼠辈何不授首!”
一名宇野家武士自持武勇,听得彦三郎如此嚣张,作为武者实在忍无可忍。“吾乃宇野家家臣宇尾勘之介,特来领教一番!”口中高呼着自己名号,勒马绰枪,向着彦三郎飞驰而来。
彦三郎并不应答。
两马相交,仅一个照面。
彦三郎手中朱皆枪如重锤砸落。
这朱皆枪乃是川岛赖村的遗物,坚硬、沉重、锐利。
啪啦!
宇野家武士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目。
眼看着朱皆枪势如破竹,劈断他手中长枪,并将他肩头狠狠砸得凹陷进去,甲片碎裂,骨骼粉碎。
“啊!”
宇尾勘之介失声惨叫,从马上坠落。
没等他反应过来,如烈火般侵袭而来的骑马武士便将其践踏致死。
这段时间‘恶郎党’可没少有意无意地宣扬‘血枪彦三郎’的勇名,硬是将彦三郎朝着播磨第一猛士的方向吹捧着。
即便宇野家也对此早有耳闻。
此刻彦三郎犹如杀神,凭借一身莽牛般的气力,他飞马在前,无论谁来,也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是奋尽全力,一枪将其劈落马下。
一时间,慌乱的宇野军中硬是没有一合之将。
仿佛在印证着‘血枪彦三郎’的威名。
那些宇野家杂兵都是来打烂仗,混口饭吃而已,哪敢抵抗这般勇壮的武者,纷纷吓得丢盔卸甲撒腿便逃。
彦三郎率领着数十骑马武士,如炮弹般撞向宇野军先锋。
宇野军无法抵挡浦上骑马队的锋芒,一击即溃!
像是一盘散沙,宇野军惊得肝胆碎裂,只懂抱头鼠窜。
可因为雾气影响,位于中军指挥的香山秀义无法看清前锋的状况,他以为前锋遭遇小股浦上军的阻挡,并未在意,此刻仍忙着收拢部队。
这导致宇野军主力拥挤在本就不算宽敞的地方,而溃败的先锋军又以浪潮般扑来。
两军迎头相撞,前阵冲垮后阵,整个指挥系统陷入瘫痪。
任由香山如何呐喊,都无法收拢混乱的军势。
明石景亲见状心知出事,他当即勒马阻拦部份尚在向此处赶来的宇野军后部,将他们往后驱赶,尽可能避免后军继续往前挤,造成踩踏事故。
同时他带着小拨人手进场疏导,让拥挤的宇野军尽快往北退出去。
就在宇野军乱作一团时,香山绝望的发现,浦上军似乎还给自己准备了别的惊喜。
只见东侧的西法寺山上不知何时燃起了道道火把。
隐约间,川岛家的旗号透过雾气浮现。
“川岛众听令,跟随清宗殿下,入阵破敌!”
川岛赖隆没有骑马,他的体型没有任何日本马能支持他的冲锋陷阵,而是扛着一杆长刀,嗷嗷吼着。
一时间,山里喊杀声四起,两百川岛众朝着宇野军便是一顿俯冲。
“不要慌乱!区区川岛家而已,他们缺乏善战武者,久藏,你带人将他们挡住,为我等争取时间!”香山对身旁喊道。
“是!”横治久藏沉声应答。
他转身驱赶着一些宇野军士兵临时结起阵型,试图抵挡川岛家的冲锋。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简单,俯冲而来的川岛家战力非凡,尤其冲在前面的足轻,一个个目露凶光,出手极其狠辣。
横治久藏也是善武之人,一看就知道,这批人哪里是川岛乡那些打渔为生的乡民,分明是受过训练的武者!
“尔等是什么人!”横治抽刀喝问。
足轻打扮的武者并未回答,如饿虎擒羊,瞬间便将横治临时拉扯起的防御撕开口子,川岛赖隆领着川岛众嗷嗷的扑进宇野军侧翼,便是一顿乱砍乱杀。
“可恶,有本事与我一战!“横治久藏持刀冲向川岛众,连续斩伤两名杂兵,但随即他便被一名普通足轻打扮的家伙挡住。
怎么可能!
横治很是惊讶。
没等他作出反应,左右两侧各有一名足轻冲过来,一刀刺进腋下,一刀刺进腰间,在横治吃痛惨叫之际,挡着他去路的足轻反手一刀,人头落地。
足轻见他是个武士,便将其头颅挂在腰间,继续朝着宇野军冲杀过去。
香山只觉头皮发麻,惊得浑身发颤,本该羸弱的川岛家会有这么一群彪悍武者?
浦上家的攻势来自南面,川岛家则来自东面,形成夹击之势。
此刻香山是真的慌了,他还没想明白,浦上家不是在强攻龙野城吗,这些军队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香山头脑一片空白时,揖保川上传来咚咚鼓声。
几艘小早挂着随风摇曳的灯笼,将揖保川上的雾气驱散,沿着河川由南往北而来,船上朦朦胧胧能看见津字大旗。
“放箭!”
揖保川上传来一阵暴喝。
香山抬头望去,数十根羽箭破空而来,从一粒粒微小的黑点,逐渐变大,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