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之山上,喊杀声此起彼伏。
在赤松军的进攻下,津田宇众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他们已经丧失搔盾墙所筑造的防线,只得拆下盾,扛在胸前,边打边退。
川岛赖丰手握二间枪,领着赤松军先锋,对着津田宇众手里的竹枪就是一阵猛力拍打,本已受损的竹枪连连崩断。
胜兵卫急吼着拿新的竹枪补上,却得到竹枪已经消耗殆尽的消息。
“压上去!”
川岛喘着粗气,他恨不得扑上去生啃了胜兵卫的脑袋,虽说此刻川岛占据优势,打得津田宇众连连后退,但毕竟津田宇众居高临下,川岛则是仰攻,失了地利。
设想一下,一边爬山,一边打仗,即便拥有再好的体能也会被快速消耗。
而津田宇众虽然不敌,却只是据守与后退,体力上仍有些许余裕。
这就是清宗强调胜兵卫一定要在对方将近未近山顶时再发起抵抗,爬山需要耗费体力,仰攻更是追加难度。
然而,胜兵卫很清楚,如今津田宇众已被逼得几乎退守山顶,战意早已不存。若是继续退,当赤松军占据山头,情况将会逆转,赤松军以居高临下的态势发动总攻,那便是灭顶之灾!
胜兵卫极度紧张,他当然想过下令撤退,但山道狭窄,冒然撤退只会引起混乱,届时赤松军猛扑上来,便是一顿乱屠乱杀。
妈的!
我不会是中了浦上清宗那小子的奸计吧!
胜兵卫忽然醒悟过来。
如今自己身处的境地可谓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唯有奋力抵抗,死守山头。同时,相信浦上清宗,静候佳音。
“妈的,好狠!浦上清宗我日你大爷,赤松政秀我造你奶奶!兄弟们,再给我扛一会!”
胜兵卫歇声长吼,但他没得选择,亲自抡起碎棒,再次冲向逼近的赤松军。
就在此时,山道另一头,传来喊杀震天。
胜兵卫扭头望去,只见一束束火把将黑夜映如白昼,道道战吼威震山林。
“混账少主啊,你可算来了!”胜兵卫激动得喊出声来。
“吾乃浦上小次郎清宗,受浦上美作守政宗之命,亲率浦上势前来讨敌!”
“将士们,莫要疼惜身命,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把贼人都给我砍喽,回城再继续痛饮美酒!”
“突入敌阵!!!”
清宗的声音响彻山林。
“是!!!”
浦上家武士齐声暴喝,操起在火光里闪烁着骇人寒光的刀枪,朝着赤松军便是一个恶狠狠的猪突猛进!
这群武士可都喝了两杯,籍着酒劲,胆比人肥。
而且他们才刚参战,无论士气、体力都处于最佳状态。
“快让出山道,让浦上军入阵!”
胜兵卫放声高呼,见浦上家援兵抵达,津田宇众也是士气高振,纷纷左右避让,浦上家众将叫喊着,犹如一把尖刀狠狠闯进赤松军先锋的心窝。
因为杂兵需要时间集结,清宗便让年迈的广濑国雄留守室山城,集结部队,谨防细作残部在城内起事。此刻冲杀而来的浦上家武士约莫只有数十人,但都是惯战之士,精锐之兵。
反观赤松军先锋因与津田宇众缠斗多时,如今已显疲态,忽然被这支由武士组成的精锐,以居高临下的态势发动猛攻,赤松家的军阵只在一瞬间便被撕开。
浦上家武士鱼贯而入,扑进赤松家军中便是一顿乱砍乱杀!
顿时惨叫声,厮杀声,震耳欲聋。
本该羸弱的浦上家竟是爆发出惊人的武勇,势不可挡!
至于川岛赖丰?
很遗憾,浦上军早已盯死他,在最初的冲锋里便有数名浦上武士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不由分说便割下了首级。
先锋指挥阵亡,军阵被攻破,整个赤松家先锋陷入大溃败。
赤松家的士兵无路可逃,只得向着下山方向乱冲,这一冲直接把赤松军的后阵也冲得凌乱不堪。
这可把在后方压阵的赤松政秀气得不够呛,他的位置靠后,无法准确判断前方的战况,只觉方才还好好的,先锋军在稳步推进,眼看都要占据山头,俯冲室山城了。
怎么蓦然就败?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井佑利连忙建议撤出鸠之山,将败军收拢后再作打算。
可赤松政秀犹豫了,他猜想前军战败应是浦上家发起了抵抗,但浦上家此刻兵力应该不多,虽说前军败了,但前军不过是川岛家以及部分赤松家武士与杂兵组成,自己的赤松家主力还没压上呢,如果此刻让后备攻山,胜负犹未可知!
选择保守求稳?
还是抓住风口浪尖赌上一局?
赤松政秀有些举棋不定。
见状,平井佑利也不浪费时间,先分派一些人手挡住溃军,尝试把他们纳入后备,从败军的口中他们也得知了前军的状况。
浦上清宗率兵来袭。
川岛赖丰战死!
首级已被浦上家割去,正挑在长枪上耀武扬威。
“啊!浦上小儿,竟敢杀我妻弟!”
川岛赖村气得心血翻涌,瞪着怒目道:“长兄,让我领军上山,我誓必斩了那浦上小儿!”
“且慢!”平井佑利立即阻拦,“此刻浦上家气势正盛,我们应当避其锋芒!”
“放屁!二兄你这是长他人志气,区区浦上那几个软脚虾就能把你唬住了吗!我川岛赖村向你保证,半个时辰,取那小儿头颅给你!”川岛赖村自持武勇大声喝道。
此时赤松政秀也通过败军了解到,浦上家也就数十人驰援,另外只有早已疲惫的津田宇众。
他左思右想,内心怎么都不舍得放弃这大好良机,虽然有赌的成份,但他还是下定决心,对川岛赖村说:“三弟,你立即率领我赤松家主力攻上去,我今夜非要看到那浦上清宗的项上人头不可!”
“大兄放心,杀我妻弟之仇,正等着寻他报呢!某这便领兵前去,绝不您失望!”川岛赖村迫不及待的点起兵马便往山上而去。
平井佑利欲要阻拦,但想想三弟那脾气,以及长兄的求胜之心。
算了,拦不住的。
再者,三弟确有十人难当之勇,可不是那川岛赖丰能媲美的。三弟亲自出马,那浦上清宗拿什么来抵挡?虽说此行有些犯险,但胜算还是很高,想到这里平井便不再操心,转而带人继续收拢败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