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岳不群皱眉陷入沉思之际,忽听台下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岳不群不禁皱了皱眉,正欲抬头查看一番,忽觉迎面刮起一阵飓风,将他身上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封禅台四周狂风呼啸,插在四周的旗杆被吹得摇摆不定,幸得二十几名华山弟子前去以身体挡住直扑而来的飓风,否则那二十几面插着各派旗帜的旗杆非得被吹断不可。
封禅台飞沙走石,飓风如刀般刮得群雄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有少数几人表现得还算比较镇定,而这少数之人中便包括了岳不群。
然而不等岳不群开口,便听方证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苦笑道:“高大人,快快收了神通吧。”
高欢闻言,微微一笑,道:“既然方证大师都已经开口了,在下也不能不知好歹,便给您老人家一个面子罢,只是我有言在先,若这群废物再敢胡乱聒噪,届时可休怪我大开杀戒。”
高欢说罢,默默收敛真气,原本狂风大作的封禅台,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待群雄终于可以视物之时,他们分明看到了高欢身后缓缓退下的那尊巨大法相,饶是众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亲眼看到那尊怒目战神法相之后,仍然感到一阵的心悸。
群雄纷纷暗自庆幸,幸好刚刚没有冲动行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高欢并不具备将群雄尽数斩杀殆尽的实力,但杀死个两三百人还不在话下,而这正是导致群雄投鼠忌器的主要原因之一,天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二三百分之一呢?
高欢似笑非笑的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遂伸手示意余庆,道:“别冷场啊,就上一话题接着讨论,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余庆嘿嘿一笑,旋即将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岳掌门,你派了‘青海一枭’这等人物来对付天门道长,未免也太过分了罢?”
被天门道人击毙的那名汉子究竟是何来历,谁也不知,听余庆称呼其为“青海一枭”,但这“青海一枭”是何来头,知道的人却也不多。
岳不群皱了皱眉,默默的看向余庆,道:“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与此人今日也是初次见面,怎能说是在下所派?”
余庆冷冷一笑,道:“岳掌门或许和‘青海一枭’相识不久,但和这人的师父‘白板煞星’,交情定然大非寻常。”
这“白板煞星”四字甫一出口,人丛中登时便炸开了锅。
令狐冲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师娘曾提到过“白板煞星”的名字。
那时岳灵珊还只六七岁,不知为什么事哭闹不休,岳夫人便吓唬她道:“你再哭闹,‘白板煞星’便要来捉你了。”
令狐冲闻言,一脸好奇的问师娘:“‘白板煞星’是什么东西?”
岳夫人道:‘白板煞星’是个大恶人,专捉爱哭的小孩子去咬来吃,这人没有鼻子,脸孔是平的,好像一块白板那样。”
当时岳灵珊一害怕,竟然真的不哭了。
令狐冲想起往事,凝目向岳灵珊望去,只见她眼望远处青山,若有所思,眉目之间略带愁容,显然没留心到余庆提及“白板煞星”这名字,恐怕幼时听岳夫人说过的话,也早都已经忘了。
只听得岳不群说道:“玉玑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门,于五岳剑派合并之议,道兄高见若何?”
众人听得岳不群不敢正面回答余庆的问话,顾左右而言他,那么于结交“白板煞星”一节,便是默认不辩了。
“白板煞星”的恶名响彻江湖二三十年,但真正见过他、吃过他苦头的人,却也没有几个,似乎他的恶名主要还是从形貌丑怪而起,然从他弟子“青海一枭”的行止瞧来,自然师徒皆非正派人物。
玉玑子手执铁剑,得意洋洋的说道:“五岳剑派并而为一,于我五派上下人众,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有像天门道人那样私心太重之人,贪名恋栈,不顾公益,才会创议反对,岳掌门,在下执掌泰山派门户,于五派合并的大事,全心全意赞成,泰山上下,决意在你老人家麾下效力,跟随你老人家发扬光大五岳派门户,倘若有人恶意阻挠,我泰山派第一个不答应。”
玉玑子话音落后,泰山派中百余人轰然应道:“泰山派全派尽数赞同并派,有人妄持异议,泰山上下誓不与之干休。”
百余人同声高呼,虽然人数不多,但声音整齐,倒也震得群山鸣响。
令狐冲不禁皱了皱眉,心道:“他们显然是事先早就练熟了的,否则纵然大家赞同并派,也决不能每一个字都说得一模一样。”
又听玉玑子的语气,对师父老人家前、老人家后的,恭敬万分,料想师父若不是暗中已给了他极大好处,便是曾以霹雳手段,制得他服服贴贴。
天门道人座下的徒众眼见师尊惨死,大势已去,只好默不作声,有人咬牙切齿的低声诅咒,有人握紧了拳头,满脸悲愤之色。
岳不群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道:“我五岳剑派之中,衡山、泰山两派,已然赞同并派之议,看来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并派一举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华山派自当追随众位之议,共襄大举。”
高欢闻言,不禁心下冷笑:“这件事全是你一人策划促成,嘴里却说得好不轻松漂亮,居然还是追随众人之后,倒像是别人在创议,而你不过是依附众意而已。”
只听岳不群又道:“五派之中,已有三派同意并派,不知恒山派意下如何?恒山派前掌门定闲师太,曾数次和在下谈起,于并派一事,她老人家是极力赞成的,定静、定逸两位师太,也均持此见。”
恒山派众黑衣女弟子中,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岳掌门此言差矣,我们掌门人和两位师伯、师叔圆寂之前,对并派之议痛心疾首,极力反对,三位老人家所以先后不幸逝世,就是为了反对并派,你怎可擅以己见,加之于她三位老人家身上?”
众人齐向说话之人瞧去,见是个圆脸女子,这姑娘是能言善道的郑萼,她年纪尚轻,别派人士大多都不认识。
岳不群强按下心头的不悦,罕有耐心的说道:“你师父定闲师太武功高强,见识不凡,实是我五岳剑派中最最了不起的人物,老夫生平深为佩服,只可惜不幸为奸徒所害,倘若她老人家今日尚在,这五岳派掌门一席,自是非她莫属。”
岳不群说着,忽然顿了一顿,他在恒山一众女尼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又道:“当日在下与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谈及并派之事,在下就曾极力主张,并派之事不行便罢,倘若如议告成,则五岳派掌门一席,必须请定闲师太出任,当时定闲师太虽然谦逊推辞,但在下全力拥戴,后来定闲师太也就不怎么坚辞了,唉,可叹,可叹,这样一位佛门女侠,竟然大功未成身先死,丧身于宵小之手,实令人不胜叹息。”